文|AI財經社邵藍潔劉雪兒
編輯|陳芳
時至今日,在福建省石獅市官網上掛了有八個月的富貴鳥鴻山鎮廠區招租信息,仍無人問津。舊主隕落后,這個面積達2.8萬平方米的廠區十分蕭條。招租聯系人接到***深感意外,他告訴AI財經社,工廠已經空置了好幾年,幾年前就抵押給了當地***。
沒落的不是這一個廠區,而是整個富貴鳥。8月26日,一代鞋王富貴鳥最終折戟,正式褪去港股上市公司的身份;當日晚間,富貴鳥的重整還遭法院駁回,正式宣告破產。
富貴鳥這家曾經的“縣城男鞋杠把子”,曾被評為“首屆中國鞋王”,即便在鞋企遍地的石獅,也一度是當地的驕傲。可惜的是,富貴鳥2013年末登陸香港主板的高光時刻最終卻成了失速的起點,此后三年凈利潤降了近三分之二,2017年上半年凈虧損超1000萬元,當年中期報告顯示負債總額近30億元,此后再未披露過財務數據。
上市的六年時間里,富貴鳥被外界熟知的是長時間停牌,破產前停牌了近三年的時間。并且,因債務過多,富貴鳥創始人林國強的子女甚至直接放棄繼承父親遺產。
富貴鳥不是第一家被報道失速隕落的鞋王,此前先后上榜的品牌還有百麗、達芙妮等,前者業績低迷從港股退市,后者遭遇了大面積關店。烏云則一直籠罩在中國皮鞋的頭上,大皮鞋企業不如意,更別提小皮鞋企業,他們大多活得步履維艱,與國外皮鞋企業靠手工定制傳承幾百年形成鮮明對比。
不可否認,每一家失速的鞋王都有自身的問題,但也離不開行業大環境的影響,百貨商場的沒落,使得皮鞋失去了渠道優勢,而休閑運動鞋業的興起,則侵占了皮鞋的日常使用場景,最終形成這屆中國皮鞋不行的局面。
圖/視覺中國
被拋棄的皮鞋
在接吻貓做了七八年銷售的張云霞,發現皮鞋越來越不好賣,剛入行時日銷售過萬很正常,去年降到五六千元,今年已經過了大半,平均下來每天只能賣出四千多元。
張云霞所在的接吻貓店位于北京四環一家百貨店內,幾天前,門店還在裝修,一位顧客買了七雙鞋,讓她感到喜出望外,直言:“摸黑兒賣了一萬多”。
與接吻貓柜臺相距不遠的是百麗,170平方米的門店陳列了男鞋、女鞋,還有越來越多的運動休閑鞋。在普通的大眾百貨商場里,各個皮鞋品牌之間有一條脈絡清晰的鄙視鏈,百麗作為集團軍,下屬十幾個不同品牌,通常占據鞋類區域的半壁江山,當之無愧在鄙視鏈頂端;其次是星期六、接吻貓等品牌,品牌門店可以與百麗比鄰,但位置和面積稍遜一籌;鏈條底端則是一些綠葉,他們雖有品牌,但是沒有知名度和影響力,多是一些注重性價比的中老年鞋子,只能出現在樓層的中島位置。
銷售額方面,鏈條頂端比中下端的強不少。比如,張云霞所在的接吻貓平均每月銷售一二十萬,同在一個樓層的百麗平均每月能賣到二三十萬,但百麗的焦慮并不比接吻貓要少。
在百麗做銷售的五年里,王麗達經歷過不同類型的門店,MALL店、商場店、map品牌***店,單一品牌店。百麗在北京約有120家門店,成熟商圈、業績好的門店一個月營收能過百萬元,遠郊區差一點的門店每月只有幾萬元。王麗達目前所在的店月均收入二三十萬元,雖比同樓層其他品牌高出不少,但只是以往水平的一半。
張易是這家百貨負責皮鞋的運營人員,見證了皮鞋在商場里的拋物線,“2011年前,尤其是2008-2011年間,銷售額大概是現在的0.8-1.2倍。”這與王慧的記憶幾乎一致,她在北京雙安商場皮具銷售部做了十年運營,覺得2013年是個分水嶺,此前客流量大,鞋子好賣,顧客一次買三四雙皮鞋很正常,一些品牌年銷售額有1000多萬元,但現在很難達到這個規模。
如今,距離皮鞋的好時光很遙遠了。
2007年5月,百麗國際以510億港元的發行市值登陸港交所,成為中國女鞋行業里市值最大的個股。百麗CEO盛百椒十分自信,聲稱“凡是有女人經過的地方,都要有百麗”,此后五年里百麗大辟疆土,門店數從6000多家漲到超1.7萬家,并在2013年2月達到巔峰,市值突破1500億港元。
圖/視覺中國
但此后,隨著渠道為王時代逐漸終結,產品研發成為核心競爭力,加上電商的崛起,鞋企受到沖擊,沿襲以往打法的百麗,業績逐漸下滑。盛百椒把責任攬到自己身上,“自己不會開電腦,連微信都沒有,對市場變化沒做出很好的預判,沒找到轉型路徑,主要責任在我。”
不得已,2017年7月,百麗以531億港元的估值退市,比高峰期市值縮水三分之二。而兩位創始人鄧耀和盛百椒均選擇清空股份,黯然離場。
相比退市的百麗,達芙妮國際還在掙扎中,股價長期低迷,已經連續兩年多在1港元以下徘徊,8月30日收盤跌14.29%,每股報收0.3港元。雖然達芙妮門店從2002年到2012年的十年間增長了近十倍,達近7000家,但也因此埋下了隱患,問題很快顯露——銷售費用瘋狂飆升、需求飽和存貨周轉天數延長,2015年后達芙妮的業績加速下滑,2019年上半年股東應占虧損近4億港元。
在此背景下,達芙妮不得不啟動業務轉型,其中一條是優化門店結構,關閉表現不好的門店。從2015到2018年間,達芙妮核心品牌共關店3700多家,集團員工縮減了三成多從1.3萬人精簡到8700人左右。但收效甚微,資本仍然不太買賬,如今達芙妮國際4.95億港元的市值,不足2012年高峰期時市值170億港元的3%。
其他幾家皮鞋品牌的市場表現也難言樂觀。2012年4月上市的奧康國際,股價在2015年年中飆升到53.43元/股,市值超過200億元,但2015年后一路下滑,如今不足10元/股,市值也不足40億元,縮水了五分之一。
因新聘用Angelababy為代言人而廣告費大增的紅蜻蜓,2015年6月才上市,很快便達到34.44元/股的高峰期,然而此后股價一瀉千里,四年后只維持在7.16元/股左右,與高峰期相比縮水了近八成,市值僅剩約41億元。
接吻貓品牌的母公司天創時尚也不例外,股價走勢也呈向下滑梯狀,兩年前高峰期的22.16元/股已跌落到如今的6.29元/股,驟減七成多,市值僅有27億元。
回憶過往,百麗、達芙妮、接吻貓都曾出現在張易所在的百貨商場里,但面積有限,十幾年間銷售不佳的品牌多次被清退,目前皮鞋區域只保留了十幾個品牌,達芙妮在很多年前就已經退出,專門的男鞋品牌幾乎消失。
如今,張易所在的商場中,鞋子品類對商場的貢獻也由巔峰期的每年四五千萬元,減少到目前的兩千多萬元。王麗達和張云霞的感受是,顧客買皮鞋更謹慎了,不好賣了。
休閑運動鞋上位
皮鞋不好賣與消費習慣的變遷不無關系,人們越來越偏愛休閑運動鞋。
在百麗門店,有兩個貨架陳列著運動鞋,從外形來看,有時下最熱門的老爹鞋、前兩年火爆的椰子鞋,小白鞋,看起來都似曾相識。王麗達指著老爹鞋說,到了春秋季,這個款走得相當好。王麗達稱,老爹鞋是2017年上的款,厚底舒適,顯得腳小,39碼和36碼的鞋子看起來差別不大,顯高,顯腿細,好搭衣服,二三十歲的年輕人能穿,四五十歲的人也能穿。
這樣一款“完美”的鞋子當然要占據C位,陳列在門口顯眼的位置。不過這個秘密并不是只有百麗知道,在這一樓層隨便逛逛,幾乎每家都有熱門的運動鞋款式,老爹鞋只是其中之一。
皮鞋企業想抓住這個新趨勢,從大眾平價品牌到中高端品牌紛紛上馬休閑運動鞋。2016年開始王慧注意到,她所管理的鞋子區域各家都開始增加了休閑風格的鞋子,比如GEOX,“配合顧客需求,大家都按照這個風格去做,沒人想錯過流行趨勢。”
今年三八節,雙安商場特意針對小白鞋做了促銷活動,起碼有十家皮鞋品牌參與進來。除去男鞋品牌,這意味著至少有三分之一的女鞋品牌推出了小白鞋。“雖然在皮鞋品牌里,休閑運動款的銷售占比不多,但是增長快。比如,以前可能只有1%的銷售占比,現在已經翻番到5%了。”
色彩斑斕的運動鞋和皮鞋出現在同一個貨架上,看起來非常違和,但這正是皮鞋拋物線向下的一個重要因素,越來越多的人不愛穿皮鞋了,而替代品正是運動休閑鞋。
圖/劉雪兒
數據見證了這一切。
百麗國際2015年-2017年,營收增速一路從8.7%下滑到2.2%。2016/2017財年上半年是關鍵節點,在這一時段,運動、服飾業務占比突破半壁江山,由上年的49.2%提高到56.0%,首次超過鞋類業務的銷售規模。
退市前的百麗財報顯示,截至2016年8月31日的六個月內,與上年同期相比,百麗鞋類業務銷售收入下降12.7%,連續三年下滑,而運動、服飾業務銷售收入增長14.9%。其中代理的一線運動品牌阿迪達斯和耐克增長13.4%,二線運動品牌puma和converse增長21.2%。在零售網點方面,同期鞋類自營網點減少378家,與之相反運動、服飾自營網點凈增加105家。
百麗業務多元,可以“失之東隅,收之桑榆”,其他皮鞋品牌的日子就沒這么好過了。2016-2018年三年間,達芙妮的營收增幅從-22.41%艱難地收窄到-20.08%。紅蜻蜓的營收增速從-3.20%降低至-6.29%,奧康國際營收增速從-2.07%下滑到-6.70%。
2018年,5家皮鞋上市公司中,奧康國際、紅蜻蜓雖然沒有出現虧損,但是營收、凈利潤都處于下降態勢,達芙妮、千百度則出現虧損,唯一有向好跡象的是星期六,出現了微弱的上升趨勢,但營收同比也僅增1.9%。
不同于皮鞋企業困境重重,運動鞋企業則是欣欣向榮。
先看各個百貨商場和購物中心不可缺少的阿迪達斯和耐克,2018財年,阿迪達斯的營收同比增長8%,其中大中華區增速高達23%,不僅高于整體水平,也超越北美和亞太地區各自15%的增速。截至2019年第二季度,阿迪達斯連續二十一個季度在大中華區實現雙位數業績增長。這也意味著,這個增長持續了五年時間。
耐克也是如此,2018財年營收超過360億美元,同比增長約6%,在匯率不變基礎上,大中華區的增速達到18%,是整體增速的三倍。今年6月的2019年春季訂貨會上,斯凱奇首次公布了在華發展10年的業績,零售總額平均年增長達73%。
不僅如此,國產運動休閑品牌也不遜色。在營收方面,2016年-2018年,安踏增速從20.0%攀升至44.4%,翻倍不止;而李寧集團則從13.1%穩步上升到18.4%,特步則是從1.9%大漲到25%。
這一現象有其合理性。一般而言,在比較發達成熟的國家,鞋子市場以運動、休閑為主,正裝鞋所占比例有限。隨著中國消費者迅速成長,日漸成熟,多樣化的場景需求和個性化的審美要求,對運動休閑鞋的需求也會增加。
除了與流行趨勢變化有關外,運動鞋企業的境遇好轉則離不開自身積極轉型。2012年后,以渠道帶動銷量的時代結束,運動企業紛紛遭遇上市急劇擴張后的滯銷困境,迫使企業不得不正視用戶尤其年輕用戶的需求,比如安踏推出潮流運動系列吸引年輕受眾,李寧投身新國潮運動重新定義品牌。
圖/視覺中國
這啟發了皮鞋業的自我變革,逐漸面向受眾而非自賣自夸。王麗達透露,現在的皮鞋后跟高度普遍比以前低,鞋墊也更軟,因為用戶更加追求鞋的舒適度而非好看顯高,“這兩年小跟鞋基本是5厘米左右,不比以往七八厘米的,跟鞋也多是小粗跟,承重性比較好。”
一位福建鞋企老板陳天告訴AI財經社,除追求舒服外,年輕客群還偏愛原創設計、高檔自主的小品牌,畢竟小品牌對工藝質量要求高,量小品質也容易把控,此外也迎合了年輕一代張揚個性的需要。
但皮鞋自身的嚴肅屬性,一定程度上限制了其轉型的空間,即便一些皮鞋企業拓展休閑運動鞋業務,卻難以抗衡主打休閑風的鞋企,轉型的道路并不順暢。
在北京久隆百貨***橋店,一樓大廳布滿了方方正正的各品牌鞋柜,店內百麗的工作人員透露,目前今年的新款只上了七八種,達芙妮工作人員則表示新款還沒有上來,展臺上都是去年和前年的舊款,兩家的展臺有兩三百雙鞋子,來逛的人以中年婦女為主,幾百米外的阿迪達斯、特步、鴻星爾克鞋柜處倒聚集了不少年輕人。
一位北京女白領透露,讀書時還覺得百麗的鞋子很高檔,但工作后就不想買了,覺得設計比較呆板,而且同樣的價錢可以選擇款式新穎又小眾的國際品牌。
在陳天看來,與國際一二線品牌相比,國產皮鞋在設計、材料、工藝上都有差距,年輕的主流消費者對國際品牌的認知度高,自然不去看國產皮鞋。“主要還是品牌自己的問題,低成本,高售價,材料和工藝質量不高。”
樹倒猢猻散
作為一家老百貨的經營者,趙濤對于皮鞋的現狀并不意外,他自己最近一次在國內買皮鞋是在三年多前,為了新開門店沖業績,“皮鞋本身盤子比較小,整個市場規模也就千億元,跟服裝不能比,而且主要集中在百貨商場銷售,現在百貨都不太行了,要不關門要不轉購物中心,皮鞋當然也不好賣了。”
皮鞋發展的曲線,一方面和運動鞋互相反證,一下一上,一方面和百貨業的發展緊密相關,同上同下。大部分皮鞋品牌在2013年以后直線向下,和百貨的發展非常契合。統計數據顯示,知名傳統百貨企業2013年進入關店潮,2013年關店24家;2014年關店23家;2015年,關店已達63家。
取代百貨的是購物中心和奧特萊斯,但這并不是皮鞋的主要陣地。杭州一家購物中心的招商副總經理安捷向AI財經社介紹,購物中心一般拿的位置都比較大,租金貴,裝修成本也高,所以一些皮鞋品牌不愿意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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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反,運動品牌主攻購物中心,他們喜歡開大店,形象和爆發力更強。安捷所在的購物中心,皮鞋的品牌引入了十家,運動鞋品牌有八家,但是后者的面積更大,坪效更高,同時承租能力也更強。
有人將皮鞋和百貨業的關系形容為“樹倒猢猻散”,但更慘的是,樹倒之后還遭到了電商的碾壓。王麗達最近幾年工作內容多了一項,盡量說服顧客在線下買,“以前人們買鞋挺痛快的,現在要問有沒有折扣啊,比較猶豫,先試穿,然后翻手機,肯定是要跟電商比啊。”
2017年百麗開始融合線上線下,公開數據顯示,2017年雙11,百麗全渠道銷售4.5億元,對于線下店來說,不得不跟隨線上去進行各種促銷,“如果不同步做的話,線下肯定賣不過線上。”王麗達掰著指頭數了數,“三八是大節,然后是618,明年可能818也要做起來,接著就是雙十一雙十二,中間還要配合做各種主題營銷活動,店慶什么的。”
在她看來,現在的消費者已經變得非常精明,抓準了什么時候有活動。相應的,鞋子的價格也隨著不間斷的促銷往下走。“不停的會有小活動,所以現在價格會比以前便宜一些,正價不打折的鞋子現在不多了,會員直接就八八折。”
在中高端皮鞋方面,消費者對價格的敏感度沒有那么高,但也被帶進了價格漩渦。王慧觀察發現,鞋子的交易量少了,但商家非常敏感的開始自我降價,價位不高才能適合顧客需求,現在的正價相當于以前的八折,挽回交易量的后果是,“銷售額不像以前高。”
零售網點減少、售賣價格下降,皮鞋進入了量價齊跌的局面,而租金和人工成本卻逐年上漲,由此帶來了盈利水平的持續走低。奧康國際2017年凈利潤只有2.26億元,同比下滑25.8%,2018年雖然繼續精簡銷售和管理費用,但是凈利依然下滑,而且更加嚴重,下滑39.53%。
從2015年到2018年,達芙妮平均每年要關掉差不多一千家門店,員工也大幅縮減,但凈利潤卻毫無起色,2017年凈虧損為7.34億港元,同比下降10.4%,2018年凈利潤降幅變本加厲,達到了35.4%。
更多的鞋子品牌還在下降的過程中苦苦掙扎,希望能抓到一根救命稻草。趙濤認為,皮鞋品牌集中度比較高,一旦這些品牌出現下滑,整體行業的情況都不太樂觀。這個情況從一線到四五線城市都是這樣的,沒有辦法改善。
事實上,皮鞋行業并非完全沒有出路。國際上有不少知名的皮鞋企業,比如郎丹澤、芬迪、菲格拉慕等,它們大多走高大上的奢侈品路線,依靠手工定制確保品質,賣的是身份認同感,其中不少品牌還是全品類運營,并不局限在皮鞋上。
但中國的皮鞋企業幾乎走的是大眾路線,靠價格取勝,在多年的發展中,尤其是頂峰時期,并沒有花精力在產品品質上下功夫,在定位上走出差異化,走高端路線,去滿足商務人群對皮鞋的需求,使得供給和需求之間出現了錯位。造成這一局面的是,中國皮鞋企業并沒有將做皮鞋當做傳承百年的事業去做,很多企業在發展中盲目多元化,最終影響主業的發展。
拿富貴鳥舉例說,這家公司在2015年資產負債率達45.18%的情況下,還涉足自身并不熟悉的金融領域,5月拿出1000萬美元投資P2P平臺共贏社,10月又入股叮咚錢包,成為后者最大股東,只看到了短期的投資收益,并未看到風險。如今共贏社早已停止運營;叮咚錢包則因逾期無法提現暴雷,8月24日其4名實際控制人已被警方控制。
(文中張云霞、王麗達、張易、陳天、安捷、趙濤均為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