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柔的野獸。
文/鄭亞文
編輯/范婷婷
瀟瀟的男朋友纏了她一個月，她終于點頭同意，給男朋友網購了一只惡霸犬。
面對這只看起來兇神惡煞的狗，瀟瀟實在是喜歡不起來。男朋友則興沖沖牽著它到小區散步，正給垃圾分類的大叔看了，一本正經地問：“是河馬還是狗？”
這兩年，惡霸犬正在社交圈流行。長相類似脾氣暴躁的斗牛犬，外型彪悍、肌肉感強，像是無時無刻都在做俯臥撐。性格卻比金毛、拉布拉多還溫和，是最適合用來“陪伴”的犬種，這種反差萌為它吸了不少粉。
國外家庭把惡霸犬當成孩子“保姆”
但也因為血統純正，所以價格昂貴，被人稱為狗界“愛馬仕”。在上海開了間惡霸犬犬舍的劉闥賢，養了十幾年的惡霸犬。在他看來，只要開始養惡霸犬，基本就出不了坑。這些年，光從他狗舍里出去的惡霸犬，就有上萬條。
僅有二、三十年的種族歷史瀟瀟的男朋友最初在社交軟件上看到別人發的短視頻，“樣子很好笑，忍不住多看了兩眼”，結果這一兩眼，就入坑了。惡霸犬恐怕是最“對不起”它名字的犬種了，天生惹人注意的外型下，卻擁有一顆溫順、友善的心。
惡霸犬來到瀟瀟家后，有了一個響亮的名字“程咬金”。每天早上7點，瀟瀟給程咬金做早餐，雞胸肉配蔬菜。下午再換著花樣做，“反正不挑食。”相處幾個月后，瀟瀟一改之前的嫌棄，已經離不開程咬金，就連上班，也會偶爾翻出監控來看。“只要家里沒人，它就不會鬧，一直睡覺。”
惡霸犬并不像普通狗狗擁有悠久的生存歷史，它是新型犬種。上世紀90年代，惡霸犬才在美國被繁育出來，目的是陪伴人類，成為家庭伴侶犬。
經過選育結合，惡霸犬綜合了斗牛梗犬、斯塔福郡梗犬等犬種的基因——擁有與斗牛犬相似的外貌，以及斯塔福郡梗犬的和藹性情。
沒過幾年，惡霸犬就被引進了中國。但在很長一段時間內，國內愛寵人士的審美都在“可愛”“帥氣”上徘徊，惡霸犬因長相不討喜被擋在門外。
在國內犬業市場里，惡霸犬的份額一直都很小，但也因其發展潛力而正在擴大。
短視頻就是最佳的種草途徑。三年前，周洋在朋友圈看到別人發的惡霸犬日常，花了3萬多，在淘寶買了只惡霸犬。如今，他還有一個惡霸犬群，群內氛圍活躍，大家每天都在群里曬自己的狗，甚至討論起惡霸犬的繁育技巧。
周洋的惡霸犬群，2010年剛建的時候，只有幾十人，到現在已經有幾百人了。他對入群要求很嚴格，必須發狗狗的視頻過來，證明玩家真的擁有惡霸犬，才能加入。大家還會不定期在線下聚會，讓狗狗面基，偶爾還舉辦娛樂性質的狗狗比賽。
“就是因為圈子小，惡霸犬又比較珍貴，所以這個犬種的玩家會抱團，且比其他犬種的玩家團結。”
除了周洋這種業余性質的惡霸犬群，國內還有***的惡霸犬俱樂部CBKC。在這里，你可以找到惡霸犬血統庫；為自己的惡霸犬辦個“***”；可以報名惡霸犬賽事；找到國內哪里能賣到正宗惡霸犬……
CBKC之于惡霸犬玩家，就像NBA之于籃球愛好者。每年，CBKC都會有自己的***比賽，惡霸犬動作敏捷，且完成任務的能力強。玩家在這個賽場上獲得冠軍，就像NBA球星拿了總冠軍戒指。
從養入坑的賣家90年代，吳濤十幾歲的時候，父母托人買回一只惡霸犬，他一眼就喜歡上了，“現在想想，我們家應該是國內比較早養惡霸犬的了。”
十幾年前的惡霸犬外型和現在也有區別，吳濤家的這只，相比現在的品種，頭部更小，腿更長，“身高當時已經超過我的膝蓋。”
養著養著，全家人都對惡霸犬產生了感情。2007年，父母牽頭，吳濤和弟弟加入，在北京開了間犬舍，開始繁育、銷售惡霸犬。
因為是培育出來的品種，惡霸犬的繁殖，需要靠人工輸精，狗狗待產時，需要在手術臺上進行剖腹產。在打完麻藥后，有時候，狗狗會醒不過來。
吳濤的犬舍有***設備，檢測惡霸犬的孕酮，需要在多少孕酮值下輸精，指數是否能健康待產。但因為每個狗狗的體質不同，每年，吳濤的犬舍還是有狗狗因生育去世。
起初，吳濤在各大社交平臺上，推廣惡霸犬。那時候，國內養惡霸犬的人非常少。但只要養了的人，都會熱衷在社交圈分享，這些人，便是吳濤最早的客戶來源。2015年，他開始在淘寶上銷售惡霸犬，也因為銷售渠道的拓寬，買惡霸犬的人越來越多了。
吳濤的店鋪會直播幼犬的動態
每一只惡霸犬，都是有******的。吳濤的犬舍每誕生一只惡霸犬寶寶，CBKC都會有人來帶走血樣，檢測血統并***在冊。“在國內，每一只純正血統的惡霸犬，都需要經過CBKC檢驗，確定祖輩三代都是純正的惡霸犬血統，才能給出血統認證。一張證書，就是一個***。
所以，如今銷售惡霸犬的淘寶店，都會在鏈接里曬出狗狗的“***”。
中國惡霸犬出海因為要保持血統純正，以及特殊的繁育方式，注定惡霸犬的數量不會像其他犬類一樣多。這也注定惡霸犬不會便宜。
淘寶上，惡霸犬的價格都在大幾千，2-3萬能買到品相、骨量不錯的惡霸犬。最貴的是種公，能賣到20-30多萬元。種公便是能進行繁育的惡霸犬，買它的人里，不僅有普通玩家，還有別的犬舍老板，買回家養著繁育小惡霸犬。
和吳濤一樣，上海的劉闥賢也是從養惡霸犬，變成銷售惡霸犬的玩家。他出過最貴的種公，賣到了30多萬元，“是兩家犬舍老板同時看上，互相抬價，高的一方最后拿下了。”
劉闥賢還聽說，國外有賣到100萬元的惡霸犬。“這種價格已經超出理智了。”
他對惡霸犬的執著相比吳濤更甚，“跟每個買家加微信，讓他們進群，定期讓我看看，我繁育出來的惡霸犬過得好不好。”當然，并不強制。但至今，沒有買家買完狗就失聯了的。
身價并沒有阻擋惡霸犬的流行。吳濤和劉闥賢這兩年也增多了小體型惡霸犬的繁育，價格多在幾千元。在淘寶上，這類惡霸犬的點單率更高。每年，劉闥賢都要賣出近千只惡霸犬。瀟瀟的惡霸犬，便是在劉闥賢家下單的。每只惡霸犬去新家前，劉闥賢都會給它做簡單的訓練，讓狗狗能找廁所，甚至會握手，且社交能力強。
如今，吳濤和劉闥賢的惡霸犬，都已經通過淘寶，開始賣到海外了。雖然是從美國引進的犬種，但是在國際舞臺上，中國惡霸犬的受歡迎程度不容小覷。
“緬甸、新加坡的買家最多，甚至還有美國的買家。”劉闥賢說，因為血統純正，骨相也好，加上國內的惡霸犬相比國外要便宜一些，很多國外買家會特地購買中國的惡霸犬。
劉闥賢對惡霸犬偶爾會泛上一種復雜的心情，覺得惡霸犬的存在，就是為了取悅人類。但每次看到主人和狗之間深厚的感情，彼此能因對方的存在而幸福，他又會覺得自己這間犬舍也有了意義。
吳濤、劉闥賢為化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