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心目中,一直以為,南瓜花是一只燃燒的火炬。大片、肥碩、綠茵茵的南瓜葉子,簇?fù)碇?,舉起了南瓜花,好像眾星拱月似的。端午節(jié)就要到來的時候,她們盛開在我家后園里,興旺、繁榮、***、生機(jī)勃勃。
小時候,放學(xué)回來,母親會派我到園里摘瓜。借了這個機(jī)會,我蹲在園里觀察,研究南瓜花,欣賞南瓜花。遍地藤葉間,修長的干托起一個小東西,圓潤、晶瑩、綠瑪瑙一般,上面卻開著一大朵金黃色的花。花蕾最初孕育果實(shí)的時候,花冠攏合著。陽光普照,雨露滋養(yǎng),慢慢花朵變成了喇叭那樣。芒種節(jié)令前后,南瓜花開得最旺盛,一朵賽一朵的美,仿佛十八的姑娘那樣,喜悅掛在眉梢,青春洋溢臉上。她們仰望著白云和飛鳥,唱一支好聽的歌,宣告自己的到來,展示自己的嬌艷。
南瓜花開的時候,花中間立著一根花柱,頂端綴滿了花粉。每一朵花的心里,都有一只兩只小蜜蜂在忙碌。這些蜜蜂心無旁騖,正在采擷。少不更事,看著胖嘟嘟的蜜蜂,我拿出隨身攜帶火柴盒,伸手去捉一只,準(zhǔn)備把它塞進(jìn)盒里,聽它在里面碰壁,發(fā)出嗡嗡的聲音。指尖剛一接觸到這小精靈,便被它蜇了。那樣的疼,那樣的痛,難以用語言來形容。不過老祖母曾經(jīng)給我傳受過經(jīng)驗(yàn),抓起一把泥土,在被蜇的地方反復(fù)搓擦。南瓜花是美麗的,南瓜花里的蜂子和其他蜂子一樣會蜇人,這一點(diǎn)卻不美麗。
一場夏雨后,瓜花盛開,母親去園里摘了些回來,洗干凈,切碎,拌了麥面和雞蛋,攤在油鍋里,成一個個小餅,炕黃,鏟起來,盛盤里給我們吃。這實(shí)在是一道佳肴啊,花香、面粉香、蛋香、油香集于一身。還未進(jìn)口,就已經(jīng)讓人饞涎欲滴了。多少年過去,我們家的后園沒了,可一想起這道美味,就想起逝去的童年。到菜市場,想看看有沒有南瓜花,遺憾,沒有買到,佳肴吃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