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6孔子曰:“侍于君子有三愆:言未及之而言謂之躁,言及之而不言謂之隱,未見顏色而言謂之瞽。”
前兩章孔子總結了交友和個人愛好的原則。指出了“益者三友,損者三友。”交朋友要結交那些正直、誠信、見聞廣博的人,而不要結交那些歪門邪道、逢迎諂媚、花言巧語的人。孔子又指出了“益者三樂,損者三樂。”孔子告誡我們個人愛好跟修行仁德關系密切。修行之人要喜歡以禮樂節制自己;喜歡稱道別人的好處;喜歡多交賢能賢德之友。不要喜好驕縱作樂;不要喜歡安逸游樂;不要喜歡宴飲取樂,這三種愛好對修養仁德是有害的。
與君子交往時說話的原則
本章孔子講解與君子交往時的說話藝術。我們強調學者必須有語言功底,語言功底又分為文字功夫和說話的藝術。文字功夫解決的是一般人都認為困難的書面表達能力問題。有能力把各種事件及思想形成文字以便于立言。說話的藝術是解決口頭表達能力問題。把話講好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這既關系到我們的社會交往能力,又涉及到思想傳播的能力。要想成為大家學者,或者成為某一方面的領袖,無論文字功底還是口頭表達能力都是不可或缺的。
孔子給了我們三條與君子交往時的說話原則。愆(qiān):過失。侍奉在君子旁邊陪他說話,要注意避免犯三種過失。躁:急躁。隱:隱瞞。瞽(gǔ):盲人,引申為盲目,不懂得察言觀色。孔子指出:話沒到該說的時候就說,叫做急躁;到了該說的時候卻不說,叫做隱瞞;沒有察言觀色卻貿然說話,叫作盲目。“君子,有德位之通稱。”(《論語集注》)與有德位之人說話要特別注意選擇時機,察言觀色,視情況而決定該不該說。不該說的時候要閉得住嘴巴;該說的時候要適時開口;說話時要察言觀色決定所言之深淺。
對事還是對人的問題?
孔子所總結的侍奉君子時的這三種情況都可以有兩種理解。一說針對事,一說針對人。
就事而言跟是誰說無關,要判斷的是該不該說這件事的問題,比如大家都在興頭上,是不是該說那件讓大家掃興的事情呢?是不是不要急躁,等個合適的時機再說呢?還有,這件事是不是該在今天這個場合說呢?應該單獨個人交流還是在大家面前來說?不該說卻說了就叫做急躁。大家都討論到這件事情了,我是不是該發表自己的看法呢?這個時候不說出來就是對君子有所隱瞞,是對君子的不敬。我在說這件事情的時候對方臉色不好看,是不是該點到為止呢?對方臉色很好,很高興聽下去的樣子,是不是該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呢?總之,就事而言,我們要把握一件事情該不該說,什么時候說,以及說出來的深淺。
就人而言就跟說什么事情無關,關鍵點是“我”這個人。要判斷的是輪沒輪到我說呢?不該我說我卻搶著說就叫做急躁。這也有可能給人留下愛出風頭、搶功、不穩重的印象。到了該我發言的時候卻又不發言就是對君子隱瞞觀點。這是對君子的“不忠”。發表個人意見時不顧君子臉色,而只管自己暢所欲言,說得過癮,就是不懂得察言觀色的盲目。中國人特別在意出門看天色,進門看臉色的能力。一個不會說話的人不會有太大的成就。
時然后言,則無三者之過矣。
《論語》中關于說話藝術的論述很多。《衛靈公》篇中,孔子曾說:“可與言而不與之言,失人;不可與言而與之言,失言。知者不失人,亦不失言。”可以同他說卻不同他說就會失信于人;不可以同他說卻同他說了,所說的內容就失去了價值。智慧的人既不失信于人,又不讓話語失去價值。也就是說聰明人懂得該說則說,不該說就不說。這個該不該說,既是內容問題,也是時機問題。
《憲問》篇中,孔子向公明賈打聽公叔文子是不是真的不愛說話,不愛笑,也不索取財物。公明賈這個人太會說話了,他說“夫子時然后言,人不厭其言”意思是我們這個老先生在該講話的時候才講話,所以別人不會討厭他講話。尹氏曰:“時然后言,則無三者之過矣。”(《論語集注》)尹氏引用了“子問公叔文子于公明賈”中公明賈的觀點。說話最重要的是把握時機。該說的時候說,不該說的時候不說,一般情況下就能夠做到不躁、不隱、不瞽。
道客村曰:
與君子言勿急躁,該說之時別隱瞞。
察言觀色定深淺,時然后言無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