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輾轉反側的夜里思念,在喧囂不停的街角徘徊,在車流不息的天橋等待,在空曠無人的荒野沉寂,很多人都像是在森林里迷失的鹿。
一
我拿著桌上的煙盒問過二哥,這玩意會不會過期,二哥一個抽屜又一個抽屜的找著打火機“我他媽的哪里知道,我的煙沒有一盒可以撐過明天。”
我只知道沈陽那年的冬天很冷,屋里的暖氣很足,二哥只穿了個褲衩,繼續在那里翻箱倒柜,可我只關心煙會不會過期,因為我剛剛從柜子里翻出了半包大蘇。
后來,那包煙我只抽了一根,就被他們分完了,在那個冬天,沒有任何一個比我再可憐的人。
再后來,我拿那年的二百獎學金買了兩包中華。
再再后來,哪怕我戒了煙,可我還是會想起那半包大蘇。
二
二狗又他媽的喝多了,大半夜的不睡覺,打***讓我去和他喝下一場,哆哆嗦嗦的走在馬路上,秋天的蘇州只有夜里才能感受到,川菜館的老板娘在咒罵著喝多的酒鬼,看到我們來了又是笑臉相迎。
“明天大周末的,又不用上班,不喝點酒怎么能行。”二狗自顧自的給自己倒上啤酒。
“也是,不喝點酒又怎么熬得過去無所事事的周末。”我咬著半根黃鶴樓嘟囔著。
年輕人的生活,就是還沒有意識到需要養家糊口的年紀,好像整日想的都是今朝有酒今朝醉,不擔責任,沒有夢想,回頭看看,除了工作還算有點拼勁,不過是渾渾噩噩,不知所措。
直到開始向這個世界妥協,依舊想著沖生活揮舞著拳頭,得到的永遠是頭破血流。
三
張小花失戀的那年,我輾轉去了上海,腦袋里想著的只有要出人頭地,***那頭是對那個渣男的控訴,而我也只能安靜的做一名合格的聽眾,點五的***抽在嘴里沒有一點味道,寡淡的和食堂里送的紫菜湯一模一樣。
后來國慶,去參加朋友的婚禮,和張小花一起來的還是那個渣男,那天晚上,我和二狗把那個哥們喝的趴在桌子上一動不動,張小花拎著酒瓶子要和我們拼命,小哥死命的拉著張小花,最后還是我和二狗送這個哥們。
只不過張小花的愛情終歸是沒有挺過那年的冬天,不過這次,張小花沒有再騷擾我們,只是告訴我們誰也別他媽的得意,沒有誰的愛情會一帆風順,誰都不行。
那年冬天,小哥娶了相親認識的姑娘,姑娘說話時溫柔的不行,小哥也笑開了花。
坐在角落的我們,看著臺上幸福的兩個人,連二狗都說,竟然有點想結婚。
“既然吃了碗里的,就別惦記著鍋里的。”二狗把雞腿夾給氣鼓鼓的張小花,依舊不忘往傷口上撒鹽,張小花還想說些什么,就被二狗堵了回去“好好吃飯。”
四
后來,二狗南下去了廣州,我再次回了南京,在這個城市里經歷了春夏秋冬,只有在江北的冬天才能感受到那份蒼涼,江南的梧桐樹只是落葉都要花光整個冬天。
二狗臨走前來南京找我喝酒,我送了他一條小蘇,味道略微有些沖,我不是太能抽慣,他卻甘之如飴。我咳嗽著抽了口二狗遞來的紅方印,“還挺沖。”
二狗把那條小蘇塞進鼓鼓囊囊的包里“你要是不能抽,就趕緊把煙戒了。”最后把包里的茶葉掏了出來才勉強塞進去,“送你的,多喝點茶葉。”
五
那個冬天,我一個人在陽臺等著大雪的到來,凌晨兩點等到大雪來臨,跑出去深深的吸了口那份涼氣。
人潮洶涌的地鐵里,所有人都在默不作聲,車輪摩擦鐵軌的聲音,還有隧道里破風的嘈雜聲,時不時的在切歌的空檔闖入耳中。
“我先下車了。”列車到站時最常聽到的告別聲。擁別的戀人,眼睛里全是不舍,而下班同行的人,在車門關閉后卻是如釋重負。
我依舊靠在車廂的角落里,看著人起人坐,人來人往。
“你要去哪里,那個城市會不會下雪。”
“我們和好好不好,我保證我不會再讓你生氣了。”
“我愛你,沒有誰會比我再愛你。”
“***的又養魚呢,干了干了。”
“好煙怎么可能會過期。”
人聲鼎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