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故事已由作者:容臭老板,授權(quán)每天讀點故事app獨家發(fā)布,旗下關(guān)聯(lián)賬號“深夜有情”獲得合法轉(zhuǎn)授權(quán)發(fā)布,侵權(quán)必究。
聽聞我那夫君病體纏身,人比花嬌,動輒就要吐血。
直到有一天,我不小心撞見他輕松干翻了禁軍統(tǒng)領(lǐng)。
我挑眉:“身嬌體軟易撲倒?”
他面色不改地收起劍刃,下一秒就吐起血來。
我:“……”
碰瓷啊?!
1
我叫朱甲甲,朱門酒肉臭的那個朱。
人如其名,我爹是錦州城的首富,錦州這一帶又是除了京都以外,整個齊安國最富饒的地方。
可偏偏我們家是做生意的,在士農(nóng)工商里排最末等,簡直是卑微到只剩錢了。
至于我的婚事,也不是一個慘字了得。
準(zhǔn)確來說,應(yīng)該是我那三個沒過門的未婚夫婿比較慘。
我爹給我定的第一門婚事,是襄州首富他唯一的寶貝兒子。
我倆小時候見過幾面,算是四舍五入的青梅竹馬了。結(jié)果人好好地長到了十六歲,城里突然爆發(fā)瘟疫,他家還沒來得及搬遷呢,人就沒了。
我爹那時候遺憾地?fù)u搖頭,說這孩子福氣不夠。
后來他覺得估計是我們兩家都太有錢了,強強相克,所以他不知道又哪找了個窮書生。
我還記得我爹在人家上考場前,一臉興奮地與他討論中了狀元以后要如何如何,甚至硬要我給他親自做頓飯。
結(jié)果他沒中,落榜后還想不開,直接一頭扎進(jìn)城郊外的一口井里了。
別的我不知道,反正肯定不是因為吃了我做的飯拉肚子才落榜的。
我爹思來想去,覺得是那書生經(jīng)不住挫折磨礪,挑來挑去好幾日,才給我找了第三個夫婿。
……是個死了老婆的鰥夫。
看著我爹從青樓小館里贖回來的第十四房姨娘,我覺得他一定是精蟲上腦瘋掉了。
那老漢比我整整大了十六歲,他女兒都在準(zhǔn)備議婚了,我爹居然讓我去給人做繼母??
美其名曰,死了老婆還能到處給女兒釣金龜婿的人,值得!
我尋思著這德行不就是他孿生兄弟嗎,怎么不自己嫁過去呢?
好在最后不用我多反抗,那老漢就被他那預(yù)備與人私奔的女兒給氣死了。
好險,好……
我這一個險字還沒喘勻,小翠突然又火急火燎地沖進(jìn)房里,大喊道:“小姐不好了,老爺又給你定了門親事!”
“我去,還有人敢娶?這就是有錢能使鬼推磨嗎?”
我難以置信地看過去,咬了口手里的豆沙包子,咽下去后才稍稍平息了一下心情。
因為我那前三個未婚夫的緣故,現(xiàn)在十里八鄉(xiāng)都在傳我“克夫”,也辛苦我爹居然還能繼續(xù)找到人。
“而且來頭還不小呢!”小翠用力點了兩下頭,神神秘秘地壓低聲音。
我則表示十分不屑:“瞧你那沒見過世面的樣子。”
但……
這次我爹給我找的這第四個未婚夫,還真是屬實不一般啊!
已故端陽長公主和義武侯的嫡子,當(dāng)今圣上的親外甥——一個還不知道能不能活過二十歲的小侯爺。
這能讓我們朱家翻身變皇商的高枝,竟還是侯府拿著賜婚圣旨主動拋過來的,難道他們不怕我把小侯爺提前送上路嗎?
未婚夫接連出意外,她頂上克夫名聲,侯爺此時卻上門求娶
2
“爹,你說侯府究竟看上我們家啥呀?”我左思右想也不明白,便在出嫁前召開了一次家庭會議。
我那不靠譜的爹得意地摸了把自己***的肚子:“可能是你老子我威名遠(yuǎn)揚……”
姨娘們立馬作星星眼崇拜地看著他。
“那你自己嫁過去得了。”我翻了個白眼,打斷他們的夫慈妾孝。
“別生氣啊閨女,你放心吧,我就你一個寶貝閨女,還能賣了你不成?”他給我比了個手勢,使著眼色道,“爹給你準(zhǔn)備了這個數(shù)的嫁妝!”
“我對錢沒有興趣……再加點,京城物價高。”我嘆了口氣,十分煩惱,“而且那病弱的小侯爺也是個花錢的窟窿洞,你女兒我嫁過去還要成日伺候他……”
等一下,伺候他?
那不能夠。
我拉了下小翠:“翠兒啊,記好了,你家小姐我現(xiàn)在開始就是柔弱不能自理。”
小翠不理解:“啊,可是小姐你平日一頓三碗米飯四個餅,怎么看都和柔弱不沾邊吧?”
我態(tài)度堅決,以至于就這樣一直到成親那日,小翠與侯府管事嬤嬤辯論了一番,硬是把我說那種成走兩步就暈倒的人。
到最后,在侯府正廳上,一群皇親貴胄世家子弟們,圍著兩只公雞拜堂成親了。
而柔弱不能自理的我,和另一位病弱不能操勞的當(dāng)事人,則早早被送進(jìn)了洞房。
進(jìn)了洞房,呃,然后要干嘛?
我一把掀開了蓋頭,與他伸過來的玉如意打了個照面。
“貨色不錯啊,哪淘的?”我訕訕一笑,十分順手就接過了那柄玉如意,裝模作樣地把玩起來。
他道:“咳咳咳……咳咳……這是,咳咳……家父的藏品。”
瞧著小侯爺一臉蒼白的模樣,我連忙將玉如意放到一邊,撫著他后背給他順氣:“我就隨口一問,你別亂吐血啊!”
“抱,抱歉。”他虛浮無力地對我一笑,“聽嬤嬤說,你叫朱腳腳是嗎?”
“哈?”我不顧形象地露出了黑人問號臉,“您那嬤嬤指定有點口音。”
“我也這么覺得,所以是……朱嬌嬌對嗎?”他又好奇道。
“是甲甲,莊稼田里面富到流油的那個甲。”我伸出手,給他比劃了一下。
“好,嬌嬌咳咳……咳咳咳……”
我吸氣吸氣再吸氣,忍住了拍死他的沖動。
“我叫花行昀,你可以叫我咳咳咳……”
我笑瞇瞇打斷他:“夫君,你別說話了,我害怕。”
他再這么咳下去,我怕是真要成寡婦了。
于是新婚之夜,我們兩個新人交換完姓名后,就不知道要干什么了。
……這成親夜,怎么和我在話本子上看到的不一樣啊?
要不,我伺候他睡覺?
3
就在我陷入沉思時,外面突然傳來了敲門聲。
嬤嬤在門口煞風(fēng)景地提醒道:“少夫人,少爺該喝藥了,藥就在桌上。”
小翠沒有忘記我的人設(shè),不甘落后也說道:“少夫人,咱的藥沒有帶來,您跟著少爺蹭一口吧!”
我:“……”
花行昀靠在床頭含笑看著我,端得好一副病弱美人的姿態(tài)。
我無法,只得拎著裙擺去端那碗藥來:“來,大郎,該喝藥了。”
我話音落下,明顯地捕捉到了他觸及碗邊時略顯僵硬的唇線。
藥喝完,流程應(yīng)該也差不多進(jìn)行完了。
我在房間里環(huán)顧了一圈后,尋思著我是應(yīng)該體貼大度地讓他睡床呢,還是要撒潑打滾把他趕去睡榻呢?
美人榻上只有一層薄薄的被褥,看著就很硬,與現(xiàn)在***下坐的床完全不同。可是就他這模樣,要是去睡榻的話,不會在睡夢中就跟著無常爺私奔了吧?
難道要一起睡?
笑話,我爹從小就教導(dǎo)我,臥榻之側(cè)豈容他人鼾睡!
房內(nèi)因我們二人同時沉默顯得格外靜謐,而我又深陷睡床還是睡榻的艱難抉擇中,完全沒注意到旁邊的人呼吸聲越來越沉重。
直到他微熱的掌心抓住我的手。
“你干嘛?!”我錯愕地抬頭看他,下意識要跳起來,但花行昀這病秧子的手此刻卻格外有力,像只鉗子般死死扣著我。
“那藥有問題,你得幫幫我。”他聲音都低啞了幾分。
花行昀喉頭微動,我也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糟糕,你可是才出閣的矜持小姐,怎么能懂得這么快?!
“不太好吧夫君,那萬一到時候牡丹花下死……”我假裝猶豫地捏著手,其實最擔(dān)心的還是他有沒有這個力氣在上面。
“嬌嬌,幫我。”
忍不了了。
我過去吹滅了桌上的燭火,而后翻身將人按在床上,一邊去扒拉他的腰帶一邊輕聲哄道:“要是身體不適,一定要告訴我,好嗎?”
“等等。”花行昀按住我的手,微喘著氣問道,“我記得嬤嬤有說,夫人你柔弱不能自理來著?”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fēng)流,這時候誰還管這個啊?
我扯下輕紗幔帳。
4
爹,你的快樂我體會到了!
第二天起來我依舊生龍活虎,甚至感覺今天還能多吃兩碗飯。
反觀小侯爺,他看起來就不太好了。
“要不我自己去敬茶吧,反正也沒有一定要夫君陪在邊上的規(guī)矩。”我擔(dān)心地看花行昀,開始后悔昨晚不該那樣折騰他的。
“我沒事。只是你剛嫁過來,不陪著你我不放心。”他溫柔地握著我的手道。
大夏天的,他都要披上大氅御寒了,即使這樣還堅持要陪我去敬公婆茶。
我也明白他的意思,朱家畢竟是商賈人家,就算再有錢也會被侯府上下瞧不起,他若不在我身邊,只怕我這一趟茶會更難敬。
花行昀的父親雖然位居一品,但卻是位沒有實權(quán)的閑散侯爺。據(jù)說平時愛好就是煉個丹逗個鳥,還有四處收藏價值不菲的古董字畫。
他將“閑散”二字發(fā)揮到極致,對兒女的婚事也不怎么上心,據(jù)說和朱家的這門親事還是圣旨下來時才知道的。
而花行昀的繼母,也就是已故端陽長公主的妹妹,則是一個和姐姐完全相反的女人。
雖然我還沒見到她,但聽說這位侯夫人因為是出身皇室,而且還是皇帝的妹妹,所以也將尊卑門第看得極重。
那她為什么要去求這門婚事呢?
我一時沒想明白,但敬完茶后,我便很快有了推測。
侯夫人對我的不滿意簡直用腳趾頭都看得出來,一旁的侯爺茶都喝三杯下去了,她卻一會嫌涼一會說燙,愣是耗了有大半個時辰都不喝。
最后還是看在花行昀的面子上,才勉勉強強抿了一口。
為了她這一口茶,我跪了許久,手還被燙了好幾個泡。
“你這繼母真不好伺候。”我一回來就癱在榻上,累得一動也不想動。
“她畢竟是我姨母,嫁過來后也一直對我很照顧,視如己出。”花行昀笑了一下,招呼人拿來膏藥給我抹手。
“話說,你都是皇帝的親侄子了,昨晚是誰敢往你藥里下東西啊?”我就這樣把手搭在他腿上,沒察覺到讓一個病秧子幫我涂藥有什么不對。
花行昀沒回答我,我繼續(xù)自言自語道:“你體虛成這樣,還下那種藥,也不怕折騰死你……對了,一般繼母不是都心腸毒辣嗎?你卻說她對你很好,她若真對你好,怎么會替你挑了我這么個克夫的女人做媳婦……”
“嬌嬌,別這么說。”花行昀原本仔仔細(xì)細(xì)地低頭給我涂藥,聽到我這話后突然又打斷了我。
“抱歉,我就是今天有點生氣……”我也反應(yīng)過來自己剛剛說了什么,連忙直起身來想同他解釋。
“我是說,別這么說自己。”花行昀合上膏藥蓋子,用干凈微涼的手背貼了貼我的臉,淡笑道,“什么克夫?為夫這不是好好的嗎?”
我看著他一副經(jīng)歷了昨晚,半截身子都要入土的模樣,呵呵一笑沒有當(dāng)真。
4
但是家人們,咱不說別的,就說這侯府的廚子那是真絕啊!
本來我以為,嫁過來就得跟著花行昀三餐清粥配枸杞,因此還特意塞了幾個家里的大廚過來做陪嫁。可沒想到他竟讓人另做了我的伙食,搞得我?guī)淼拇髲N們毫無用武之地。
看著滿桌佳肴,嬤嬤小聲地問道:“你確定少夫人體弱多病,從前在家只喝露水?”
小翠心虛地輕咳了一聲:“可能是你們小侯爺他……旺妻。”
“那是江南百花雞嗎?”我放下手里啃得七零八落的醬肘子,朝他碗里瞄了一眼。
他碗里盛著一只雞腿,有兩個丫鬟正用筷子和小剪子將雞肉拆成絲,一條條碼好擺在碟子里。
“嗯,你也試試。”花行昀示意下人把那盤沒怎么動過的雞端到我面前。
我看他拿著玉筷,不緊不慢地將雞絲夾進(jìn)粥碗里,再用調(diào)羹舀起,慢條斯理地喝著。
再低頭看看自己油乎乎的雙手。
算了,果然還是這樣吃更香一點。
我吃飯時一向?qū)Wⅲ页缘靡捕唷;ㄐ嘘烂看沃怀砸恍⊥胫啵运涯屈c粥喝完后,總喜歡撐著腦袋,笑瞇瞇地看我吃。
我這等專注用膳的人,都被他盯得不好意思了。
他身體不好,幾乎是不出門的。而我又喜歡到處跑,所以每次回來都要被他拉過去,給他講大半天外面發(fā)生的事情。
我就納悶了,一個大男人,怎么這么愛聽熱鬧八卦的事呢?
花行昀院子里的下人們和我相處得也很好,因為我總是財大氣粗,我賞的錢有時候比他們一個月的銀錢都多。
總之,我嫁過來后,除了動不動找茬的婆婆外,倒也和在錦州的生活無甚差別。
但婆婆真的太會找茬了!
我不會看賬本,她便將我單獨找過去抽查,說我沒有一點未來侯府主母的樣子,便罰我跪了兩個月佛堂。
我心里委屈卻無處傾訴,把無名怒火全發(fā)在花行昀身上了。
我還記得那晚我摔完酒杯,在他懷里哭了一晚要回家,第二天起來頭還暈著呢,他什么也沒說。就開始拉著我學(xué)看賬。
侯夫人又命人來傳我,這次是花行昀替我去的。
拖著他那病殃殃的破身子,為了我,獨自一人去找他繼母。
那是我嫁過來后第二次哭。
5
花行昀去了許久都沒回來,我抹完眼淚就想去找他,卻被他的侍衛(wèi)給攔了下來:“少夫人,主子說有些事,還是要他親自去解決才行,請您相信他。”
我當(dāng)然信他,但我還是擔(dān)心他。
花行昀的病請遍天下名醫(yī),不知道花了多少白花花的銀子用來養(yǎng)身體,這么多年,不見好轉(zhuǎn),反而還愈發(fā)嚴(yán)重起來。
對于這點我早有懷疑,也仔細(xì)察看過每次侯夫人送來的東西,但都沒能發(fā)現(xiàn)什么。
再嫁過來的侯夫人只有個早夭的兒子,現(xiàn)在侯府上下就只有花行昀這么一個獨苗,難道她是想讓花家絕后嗎?
我皺眉在院子里來回踱步,小翠哀嚎了一聲:“哎呀夫人,您別轉(zhuǎn)了,奴婢頭都暈了!”
“你坐在那暈什么……等等!”
我站住腳步,鼻間突然聞到了點什么奇異的香味,尋著味道找了半天才發(fā)現(xiàn),是院子里某處養(yǎng)花的角落。
小翠迷迷糊糊問道:“小姐,有什么不對嗎?”
“小翠,你還記得江南百花雞嗎?”
“記得啊,我們從前在錦州也經(jīng)常吃的,不過廚子們似乎都不太喜歡做這道菜,每次都抱怨半天。”
我瞇了瞇眼,盯著花卉的一處看:“對,因為這道菜需要用到的一種花,叫夜香花。夜香花有清肝明目的功效,但其花香卻對人體有害,特別是在夜間花香最盛時。”
小翠不認(rèn)得夜香花,但卻懂得看我的眼色。
“啊,這不是您和姑爺?shù)呐P房前嗎?這花卉用來觀賞,還是特意種在窗戶旁邊的。”小翠明白了我的意思。
“小翠,你去問問管花卉的嬤嬤……不,你直接去問姑爺?shù)哪棠铮@幾株夜香花是誰送來的。”
我一邊小聲吩咐她,一邊上前,躡手躡腳地將花叢中那些白色小花折了個干凈。
夜里,我拉著花行昀麻溜上床,同他悄悄說了這件事。
“其實你不該去問奶娘的。”花行昀道。
我一驚,微蹙起眉:“那你在這院中……”
“除了我生母留給我的侍衛(wèi),都不可信。”
“那我豈不是打草驚蛇了。”我又急又悔,忍不住心疼起眼前的人來。
他本來身體就不好,身邊圍著的人還都要加害于他,每日只能活在監(jiān)視之下……
“無礙,早習(xí)慣了。況且嬌嬌這么擔(dān)心我,我很開心。”
花行昀淺笑著,伸手幫我攏了下額前的碎發(fā),一番話將我說得耳根發(fā)熱。
“對了,今早你去那么久,她沒把你怎么樣吧?”我又想起來。
“我已經(jīng)同姨母把有些話說開了,日后,她應(yīng)該不會再為難于你了。”花行昀握住我的手,輕輕拍了拍以示安慰。
我卻著急道:“為難我算什么?不要對你下手才是最重要的啊!”
“她是不會對我下手的。那夜香花我早讓人查過了,是花崇安的手筆。”
花崇安?這名字怎么這么……
花行昀又咳了起來,我趕忙順著他的背,電光石火間猛然反應(yīng)過來:“等等!那不是你爹嗎!?”
6
義武侯花崇安,原是一介布衣。后來科考進(jìn)士及第,端陽長公主與他一見傾心,執(zhí)意要下嫁給他。
當(dāng)時美人配才子,還成了京城中的一段佳話。
只可惜端陽長公主沒幾年就因病撒手人寰,留下的這個七八歲的孩子也似乎被過了病氣一般,身體一日比一日差起來。
皇帝心疼這個侄子,也看在妹妹的面子上,沒多久就給花崇安晉到了一品侯的爵位,甚至還將另一個妹妹晉陽長公主下嫁給他當(dāng)續(xù)弦。
這么些年,他雖然自己逍遙度日,對花行昀的病情也只是偶爾過問,但大家都只當(dāng)他是個不善表達(dá)的父親,從沒有人懷疑到他頭上。
花行昀居然說“早”?
難道他一直知道親爹想要自己的命嗎?
所以,在我懷疑侯夫人的時候,他才會每次都淡然處之。
可是為什么呢?
花侯爺為什么要對自己唯一的兒子下手?
我想了幾日都琢磨不明白,花行昀卻只讓我不用管了,他會處理好一切的。
我總覺得事情沒有那么簡單,卻又說不上哪里不對,大抵是因為我與花侯爺接觸不多的緣故。
嫁過來得有半年了,卻只有在家宴的場合才能見到他,到現(xiàn)在連話都沒說超過十句。
我這邊正尋思著該怎么樣多了解一下這個公公呢,立馬便有個機會主動送了上來。
后日是三皇子生辰,宴邀了義武侯府。
花行昀自然不放心我去,但拗不過我的堅持,只能勉強同意道:“你與母親在女眷席,她是個聰明的女人,若有什么事,可以找她幫忙。”
“皇子生辰,多少達(dá)官貴人都在的席面上,能出什么事?”我笑盈盈地捧著他的臉親了一下,“你才是,我不在的時候,好好吃藥好好睡覺,我很快就回來。”
花行昀似乎被我猝不及防地這一親弄得有些發(fā)懵,停下了想要接著念叨的話,我立馬趁機跑了。
侯夫人并不是很情愿帶上我,但我畢竟是少夫人,未來的主母,遲早要代表侯府出去見那些貴人的。
她屈尊紆貴地親自來了院里一趟,指導(dǎo)我該如何穿得體面得當(dāng),還讓我對著她演練了十幾遍如何端莊地說賀詞。
聽說是因為三皇子娶了禮部侍郎嫡女,那女子的舉止禮儀可是京城冠絕,還曾被我這位婆婆相中過。
如今過門的卻是我這樣一個滿身銅臭味的商賈女兒,所以她咽不下這口氣,勢要將面子掙回來。
天啊,高門大戶之間的攀比可真無聊。
7
三皇子不是受寵的皇子,禮部侍郎之女也遠(yuǎn)不如丞相將軍的女兒引人注目。
可一向不赴宴的花崇安竟會主動接帖,實在是讓人起疑。
“晉陽姑母身邊這位便是弟妹吧?進(jìn)門也有半年了,我還是頭一回見呢!”
宴席上,三皇子妃點了我名,我只好放下筷子出列給她行禮。
“快快起來,都是一家人,同我客氣什么?”她略一抬手,典雅華貴,聲音都是輕輕柔柔的,“聽聞弟妹是錦州人,錦州離京城頗遠(yuǎn),還不知弟妹家中是做什么的?”
她是故意的。
我和花行昀是圣上賜婚,嫁過來時整個京城傳得沸沸揚揚,她怎么可能不知道?
如今當(dāng)眾問起這個,而在座的又都是名門千金,她分明就是想讓我下不來臺面。
“朱家受圣恩眷顧,經(jīng)營些官府鹽鐵的小生意,勞煩三皇妃掛念。”我正斟酌著用詞,一旁的侯夫人已經(jīng)從容不迫地回答完了。
“姑母這樣可就顯得生分了。”三皇子妃一驚,她顯然沒料到我這婆婆會替我說話,她又得罪不起這位長公主,連忙賠著笑臉說道,“瞧,都是我養(yǎng)在深閨孤落寡聞了,我先自罰一杯向弟妹賠罪。”
她說著便舉起酒杯,立馬有丫鬟上前,給我也倒了杯酒。
不是自罰嗎?
拉我一起做什么??
但不管她這杯酒有沒有別的目的,我都是不能喝的。
“怎么,弟妹不原喝嫂子的賠罪酒嗎?”三皇子妃微挑眉,語氣顯然沒那么客氣了。
我道:“妾身不敢,只是今日……實在是不方便。”
“再如何不便,抿一口總是行的吧?多少要給姐姐這個面子呀!”三皇子妃以為我指的是葵水,掩唇笑了起來。
她鐵了心要將這酒送進(jìn)我嘴里,還好我早有準(zhǔn)備:“皇嫂有令,妾不敢不從。只是出來前府上大夫千叮萬囑,說有了身子切忌酒水,這才……”
“有了身子?!”
不只是她,所有女眷都驚詫地看向我。
誰都知道花小侯爺是個走兩步都要喘半天氣的病秧子,所以估計人人都覺得我嫁過去必定是獨守清閨。
我佯裝羞澀解釋道:“實不相瞞,妾身嫁到侯府后,夫君的身子便日漸好了起來,在那上面也多少有些需求。”
“啊……原、原來如此,那弟妹快回座歇著吧。”
我在小翠的攙扶下,弱柳扶風(fēng)一般緩慢地回到位子上。
剛坐下,晉陽長公主就不動聲色地低聲問道:“怎么回事?本宮聽說昀兒昨日才吐了血。”
沒辦法,這是為了躲酒的下下策。
晚宴結(jié)束后,長公主被三皇子妃單獨請走了,我本該等她一起回府,花崇安卻要我先去后園找他。
并且還是,獨自前去。
他當(dāng)我傻嗎?
這夜深人靜的,公公和兒媳在別人家的后園里……那我必定得帶上小翠一起啊!
8
“翠兒啊,你自己也撿根趁手的家伙,到時候放心大膽跟我動手就行了,出了事有姑爺替我們擔(dān)著呢!”
我掂了掂手里樹枝的分量,覺得又緊張又***。
“放心吧少夫人,我早就準(zhǔn)備好了!”小翠給我亮了下她的家伙,不知道這死丫頭去哪偷拿的掃帚棍,一看就比我的結(jié)實管用多了。
“行,一會你前鋒,我給你打配合!”我拍了拍她的肩,退到她身后。
我們倆你一言我一語地給彼此壯膽,悄***繞到了后園一處假山旁邊,借著月光,只能隱約看到前邊有個模糊的人影。
“大膽狂徒!放下武器!蹲下,抱頭,老實點!不然我們……”我倆藏了半天,最終決定還是先發(fā)制人,抄起木枝就沖了上去,奈何家伙不夠趁手,我只能閉眼給自己壯膽。
“等等等等少夫人,是……是姑爺!?”小翠突然道。
哈?
我睜開眼,果然看到面前有兩人。
一個是身高八尺的彪形大漢,此刻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另一個是我那病骨支離弱不禁風(fēng)的夫君,此刻正握著把還在滴血的利劍,怔愣地看著我們二人。
“夫,夫君?”我不確定地喚了一聲。
花行昀手一抖,那劍“哐當(dāng)”一聲掉落在地,隨后他便面色慘白捂著胸口跪下,邊咳邊吐出口血來。
我:“……”
你是隨身帶了血包嗎說吐就吐?!
“別裝了。”我呵呵一聲,將樹枝丟到一邊。
小翠還沒有看明白,擔(dān)心地問道,“少夫人,姑爺吐了那么多血,您不去扶一下嗎?”
“哪有他身邊那個流的血多?我看應(yīng)該扶的是我才對。”我冷哼一聲,拉著小翠轉(zhuǎn)身就走。
就算再瞎再傻我也看明白了,難怪花行昀會松口讓我前來赴宴,原來是一直跟著我呢。
虧我還照顧了他大半年,日夜都在擔(dān)心自己第二天醒過來就會變成寡婦。結(jié)果這個所謂的病秧子,不僅能悄悄潛入三皇子府,還能不動聲色輕松解決一個壯漢。
所以他才會對院中全是眼線毫不在意,那么自信地讓我不用再管這些事。
原來所謂傳言的六七歲被過了病氣,活不過二十歲,都只是他設(shè)計的一個騙局而已。
我一時不知道是喜是怒。
9
三皇子府死的是禁衛(wèi)軍的大統(tǒng)領(lǐng),不知是誰報的案,據(jù)說在我們回府沒多久后,官兵就將皇子府圍了個水泄不通。
花行昀一晚上沒回來。
我不用多想就大概明白了這件事。
將我請到后花園的是花崇安的心腹,他人卻不知所蹤,等在那里的反而是禁衛(wèi)軍統(tǒng)領(lǐng)。
三皇子妃意欲騙我喝的那杯酒,想來也和這件事有關(guān)。
想來不受寵的三皇子,不涉黨爭的閑散侯爺,守衛(wèi)皇宮的禁衛(wèi)統(tǒng)領(lǐng),這三者都是一條船上的人。
只是花崇安他一介儒生,竟能想出如此下作的手段,就為了讓我身敗名裂,同時讓花行昀也落下話柄,真是可悲可笑。
而花行昀不知是一早就知道了這計劃,還是偷偷跟著我時才察覺的,總之,花崇安都注定玩不過他兒子。
我也想不明白,是該有何等的心智,才能在尚是孩童時就開始偽裝自己?
我腦子里亂七八糟,想東想西熬了一宿,最終摸著身側(cè)冰冷的床榻,覺得這些都是虛的。
不管他有多厲害,竟然敢夜不歸宿?那我必然得給他點顏色瞧瞧!
“小翠,沒有我的允許,別讓姑爺進(jìn)院。”
“好的少夫人。”
我出來吩咐的空檔,瞥了眼院子里的幾個人,都是些生面孔,看來花行昀已經(jīng)將花崇安放進(jìn)來的眼線盡除了。
那我這算是白吩咐了,他要是想進(jìn)來,也攔不住。
晚上,如我所料。
“夫人,我錯了。”花行昀進(jìn)了院,但很給面子的沒有進(jìn)里屋來。
“夫君能有什么錯呢?只是一天一夜不著家而已,妾身哪敢怪您?”我陰陽怪氣地回道。
“嬌嬌,我實在是有些事走不開,眼下忙完,第一時間便回來和你解釋了。”花行昀聲音壓低了不少,看來是外面不少下人在看熱鬧。
“說一萬遍,我叫朱甲甲。”我沒好氣地打開門,一把將人拉了進(jìn)來。
現(xiàn)在倒好,知道他從前都是裝的,就不需要小心翼翼了。
“我知道花崇安想對你下手,雖然已經(jīng)做好部署準(zhǔn)備收網(wǎng)了,但總歸放心不下,所以就暗中跟去看看。幸好我去了,才發(fā)現(xiàn)那黃統(tǒng)領(lǐng)竟和花崇安做了交易,想對你……我一時沒忍住,就下手重了些。”
花行昀搭著我的肩,將我按在床上,隨即挨著坐到我邊上。
下手重了些,指的是悄無聲息弄死了統(tǒng)領(lǐng)著十萬皇城禁衛(wèi)軍的壯漢?
花行昀果真跟我一樁樁一件件解釋起來,只是解釋著解釋著,手就不安分地在我身上游走。
“聽母親說,嬌嬌在宴上公然稱贊為夫,還說自己有了身孕。”
“情急之下的無奈之舉罷了,你這半年什么樣還用我說嗎?”我按住他的手,嘴硬地翻了個白眼。
“確實,這半年也是讓為夫忍得辛苦。”
花行昀聲音好聽得很,不像以前那樣虛弱無力,哄起人來直教人溺死在那溫柔里。
10
就在他拉著我荒唐了大半日的時間里,皇帝的圣旨到了。
義武侯府暫時被封了起來,花崇安也被帶走。
皇帝最忌諱自己的兒子結(jié)黨營私,特別是那種平時不怎么注意的皇子,偷偷在背后磨了一把大刀,正虎視眈眈地盯著帝位。
三皇子這次招攬到的這兩個人,又恰好是皇帝還算信任的人。頓時惹得龍顏大怒,那黃統(tǒng)領(lǐng)雖然人死了,但依舊株連了九族。
禁軍圍了義武侯府,花行昀卻能拉著我大搖大擺地出了大門,沒有受到任何阻擋。
他看出了我的疑慮,道:“你以為官兵和禁軍的動作為何會這么快?他們圍的是侯府,和我們公主府可沒有關(guān)系。”
端陽長公主和晉陽長公主都是皇帝的胞妹,即使成婚,公主府也依舊在她們手中。
而端陽長公主的宅府在花行昀名下。
花行昀這話就代表著,他們已經(jīng)與義武侯府切斷了關(guān)系。
看來這波是大義滅親啊?
“你這樣鋒芒畢露,不怕圣上猜忌你?”我還是有些擔(dān)心。
“放心吧,陛下心中對我母親和晉陽姨母有愧,他不會拿我怎么樣。”花行昀捏了捏我的手,笑著道,“況且,我若真無權(quán)無勢了,也好入贅到錦州。”
我躲開他的目光,這才注意到他將我領(lǐng)來了刑部大牢。
這里關(guān)押著他的父親,義武侯花崇安。
“為了一個女人,你竟然做出此等不忠不孝的行為來!老夫真后悔……當(dāng)初沒直截了當(dāng)弄死你!”
花崇安穿著囚服,披頭散發(fā),渾然不似昨日富貴模樣。
“那您又是為了什么,竟能狠心給自己的妻子下毒呢?”花行昀冷漠地看著他。
他們兩個生得那么相似,對話間卻又絲毫不像是父子。
“哈哈,那就要問問那個***了!當(dāng)年我已是進(jìn)士及第,前途無量。她卻利用自己長公主的身份,硬招我做了駙馬,害得我最終只能是個無權(quán)無勢的閑散侯爺!之后又生了你這么個吃里扒外的東西,真是死了也要拉我下去……”
花崇安的語氣格外激動,看著花行昀的眼神仿佛要吃人一般。
很多事情,我突然就明白了。
那道賜婚圣旨應(yīng)該是他去求來的,否則晉陽長公主怎么會對我如此不滿?大婚當(dāng)夜的那碗藥,應(yīng)該也是他做的手腳……
一切都只是因為被長公主招了贅。
三皇子想要帝位,花崇安在今上那里又謀不到自己想要的權(quán)勢,所以他才會搭上三皇子的船,希望不引起人注意,又能日后重新上朝為官。
但事情還是脫離了掌控范圍——他的這個兒子比他想象得要聰明太多,甚至連亡妻都留了后手。
“花行昀,弒父的名頭你當(dāng)真要背么?”花崇安冷笑著,嘶啞地發(fā)問。
“您是死于謀逆罪,與我有什么關(guān)系?陛下心疼我這個侄子,因而未曾株連。我今日就是出于忠孝心,過來謝謝您的一點血脈罷了。”
花行昀目光含笑,眼中卻不是平日看我時那般的溫柔繾綣,而是滿含著冰冷與仇恨。
我握緊了他的手。
11
花崇安被處死時,晉陽長公主去送了他最后一程。
這讓我不能理解。
“左右也做了幾年夫妻,我送送他也是盡最后一點情分。”長公主是這么回答我的。
自從花崇安被押進(jìn)牢后,她對我的態(tài)度緩和了許多,可能是因為終于發(fā)現(xiàn)“克夫”什么的都是謠言了吧。
聽花行昀說,他的小弟幼年夭折多半也逃不開花崇安的緣故,但長公主面上從未細(xì)查,并且閉口不提此事。
大抵還是因為她所堅持的那一點顏面吧。
不過她是位嘴硬心軟的長輩,特別是在澄哥兒纏著她要抱抱的時候,她總是會別扭地彎腰去抱。
沒錯,在終于不用蟄伏于花崇安眼皮下后,沒小半年我便有了身孕,開春時生下了澄哥兒。
澄哥兒性子隨我,愛鬧得很,花行昀又不許他來黏我,他就只能找其他人玩。
為了爭奪孫子,我爹和晉陽長公主沒少爭得面紅耳赤。
但坐收漁翁之利的,卻是花行昀。
我現(xiàn)在就無比后悔當(dāng)初說的那一句“牡丹花下死”,如今被他有樣學(xué)樣,三天兩頭就要折騰一次。
“我說,你是真不怕我克夫啊?”我笑著逗他。
“沒事,你要是克夫,那我就是命硬,我們倆天作之合。”他也輕笑著,將我攬入懷中。
我可沒被他的幾句情話弄迷糊眼,推了推道:“別來了,再來天都亮了。”
他又哄我:“最后一次,嬌嬌,再幫幫我。”
“……”
算了爹,你的快樂不要也罷。(原標(biāo)題:《家夫嬌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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