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咕咕,哇…哇….”
“啥子聲音”坐在條凳上的男人微微皺了下眉頭,右手取出了斜掛在嘴角的煙桿,往旁邊吐了口口水,手肘放在膝蓋上面,側過腦袋,左耳朝著窗外?;椟S的煤油燈閃爍,照出男人的側臉,剛毅的臉上有些許胡茬,兩個手肘立在兩個膝蓋上,精壯的胳膊***在白背心外面。
“好像是羨兒在外邊哭”
火坑邊上的兩條矮板凳上坐著陳老二一家子人,由于是夏天,火坑里并沒有生火,桌上的煤油燈散發出泛黃的光……
“他納悶得這哈兒哭哦”“聲音像是在豬圈角角叫”開口的人是邱羨的父親,娶了羨兒他媽以后由于羨兒的幾個舅舅都進城安家了,老爺子又不愿意離開生活了大半輩子的農村,他就干脆搬到這邊,方便照顧老兩口。他在家中排行老大,年輕的時候脾氣又火爆,周圍的鄰居就干脆叫他邱老大了。
陳老二的父親和邱老大的老丈人是親兄弟,兩個老人手底下都是六七個子女,所以房子修得也大,背靠著大山一家修了四大間白泥房子,兩頭又向外修了三間房子拿給分家出去的兒子,在中間兩家交界處是豎著的兩間豬圈,豬圈外面有一顆水桶粗的核桃樹。兩家的房子就像一個“山”字型背靠著大山。
“哇……哇……呼呼……”
屋里大家都下意識沒有說話,盯著窗外。
“估計我們生產隊又是哪個人。要著了,這半晚上的鬼在叫”
開口的是陳老二的父親,老爺子頭戴一頂藏青色的鴨舌帽,翹著二郎腿,雙手環抱在小腿上。精瘦的臉上留著胡子,看不出表情的變化,好像對這事司空見慣一樣。
“有他嗎個什么鬼,我去看看”,邱老大吧嗒了一口旱煙,把煙嘴上剩下的煙在腳尖的膠鞋上敲了幾下,站起身便往回走。
六月份的夜晚,并不是很熱,天上掛著一輪圓月,大地和對面的山上樹木都模糊可見,因為那顆老核桃樹的原因,豬圈邊上也是漆黑一片,院子里的狗望著核桃樹一直叫,左右徘徊不敢靠近。
邱老大不慌不忙往家走去,推開門只有一盞煤油燈散發著微弱的光,穿過里屋,看到老婆和兩歲的兒子已經睡下。手提著煤油燈來到最左邊里屋的小閣樓,取下了掛在墻上的一把火槍,接近一米五的鋼管打造的槍管,尾部是他親手做木質槍托,整個槍托用樹漆涂抹,看上去烏黑發亮。
邱老大左手握著槍管立于腳邊,右手熟練的從墻上取下一個黑色的類似酒馕形狀的火藥斗,拔出塞子,塞子是由竹子***而成,竹節當作塞子頭,竹身留下一半削成勺子形狀。然后用竹塞上的勺子從火藥斗里舀出三勺火藥倒進槍管里,再從旁邊布包里取出兩顆鋼珠灌進槍管,用竹簽往槍管里搗了搗,把火藥和鋼珠壓實,緊接著拿出一片帶紅色的火皮,把它按在扳機上方槍管口的一個凹槽里。
火槍裝好之后,邱老大提槍便下了樓,幾步跨過堂屋來到屋外,出門后借著月光便沒有再提煤油燈。左手抬著槍管,右手握著槍托,食指放在扳機上,站在院子中間,朝豬圈角落望去。
“是哪個在這裝神弄鬼的”
沒有回應……院里的狗看到自家主人來了也不再狂吠,只是朝著陰暗的角落望著,四腳分開,似乎在準備著沖過去。
“真的有尼瑪個鬼邁,你嘿得到哪個?”
“咕……哇……哇”
“嘣”伴隨著火花,槍響了。
“你是個啥子東西,再不走老子今天就要把你收拾了”
一雙綠幽幽的眼睛在角落中出現,大黃開始狂吠,前腿不斷摩擦地面,但始終不敢沖出去。
邱老大也看到了這雙眼睛,對視幾秒后,正當他提起槍準備轉身回屋再裝一發彈藥的時候,它動了……
“噗”
騰空而起,落在了核桃樹的樹枝上,一只足有半人大的貓頭鷹,在核桃枝上掂了下腳,便又飛走了。
“***,哪兒來這么大一個貓頭鷹”陳老二聽到槍響后就在門口站著了。
“這種東西不會平白無故出現,你把它打起走了怕是要不得啊”老爺子也開口說道。
“我怕它這些,他嘿別個得行,嘿不到我,再不走,今晚上我就把它收拾了”
邱老大不慌不忙的說道,“老二,你們也早點睡,明天就按我們剛才說好的幫我們干一天活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