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在某音刷到過一條視頻,他的文案是這樣的。
「如果在路上看到一個帥哥,一定要勇敢去看,因為這是你見他的最后一面。」
我深深地認同了。
這是前言。
在去我哥家的地鐵上,我真的遇到了一個帥哥模樣的人,寬肩窄腰,180+的身高,身材比例極好,衣服也很有品味。
我想起了這個視頻里的話,于是我放肆地盯著他看。
但因為我是近視眼,放眼看過去,一切都朦朦朧朧,這就跟掩耳盜鈴一樣,朦朧的世界給了我一種錯覺,別人看不到我的動作,十分有安全感。
我瞇起眼睛,但也只能看到帥哥動了動身子,具體長什么樣還是看不清。
朦朧美真的很勾人,勾的人心癢癢。
勾得我不顧臉上的全妝,從包里拿出眼鏡戴上。
在抬頭的那一刻,我和一雙清亮的眼睛對上了視線。
……
不知道你們有沒有體會過血液倒流轟地一下直沖大腦,在十一月的冬天里蒸桑拿,渾身冒著熱氣,想要扛著地鐵連夜離開地球的感受。
我有。
那個帥哥抿著嘴,嘴角還有一個梨渦,滿眼無奈,滿臉無可奈何。
帥是真的帥。
帥得我一動不敢動,大氣不敢喘。
帥得我大腦發(fā)蒙,在地鐵門打開的那一剎那沖了出去,腳下生風(fēng),靈活走位避開了上車的人流。
身后好像有個人在喊「等等。」
但我耳朵嗡嗡地響,我覺得這是我的錯覺。
于是我坐在離我的目的地還差兩站的地鐵站里思考人生。
我是個成年人了,應(yīng)該有獨立思考的能力,不應(yīng)該在網(wǎng)上看到什么就信什么,還愚蠢的付諸實踐。
在我心情稍加平復(fù)的時候,身后的地鐵進站,滴滴地打開了門。
我沒在意,站起來等下一班地鐵,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
那個被我冒犯的帥哥站在我身后,手上拿著我的小粉傘。
外面在下著大雨,我的心在下小雨。
我接過傘,聲音細弱蚊蠅,「謝謝。」
帥哥抿嘴笑了一下,也不知道在笑什么。
我偷偷看了他一眼。
太好看了。
我又看了一眼。
「剛剛在地鐵上,你一直在盯著我看。」
他的聲音不低沉,屬于清朗的少年音。
太好聽了,我的臉騰地一下又紅了。
血液重新倒流進我的大腦,讓我無法思考,以至于語無倫次。
「要收費嗎?」
他愣了,我也傻眼了。
救命?我在說什么?我不理解,什么話從我嘴里說出來了?
這種離譜的話是我該說的嗎?
我心如死灰,想要補救,「不是,我是說,我是近視眼,其實我之前根本沒有看清,戴了眼鏡也沒看多久……」
「嗯……給你打個折?」
帥哥真幽默。
為什么我的眼淚常含淚水,罪惡源頭是我這張嘴。
不知道為什么,分明是帥哥吃虧,我卻感到很屈辱。
以至于我自暴自棄,暴露我不良的居心,「那要么,先加一個微信,微信轉(zhuǎn)賬?」
「好啊。」
我已經(jīng)準備好被他用看lsp的眼神看我了。
看就看吧。
反正我本來……
「啊?」
我一愣,傻傻地抬頭看他。
他已經(jīng)打開微信,對我說,「你掃我還是我掃你?」
2
事情的經(jīng)過就是這樣,我稀里糊涂加上了帥哥的微信。
在蒙圈過后,我看著那個新加的好友心潮澎湃。
迅速在我寫小說的某乎平臺上編輯了一條想法,并且著重描述了我崩潰的內(nèi)心。
「你們懂我的感受嗎,你們不懂,你們只會在底下評論:哈哈哈哈哈哈,筆給你,你快寫!就這樣把快樂建立在我的社死上。
但我不難過,畢竟我有帥哥的微信,你們只能抱著手機刷磕死我了。」
果不其然,下面的評論不出我的意料,各位讀者各顯神通,一個個在我的評論里買上了廁所,向我展示他們的美臀。
我的粉絲并不多,發(fā)出去的回復(fù)也在我的意料之內(nèi),挑了幾個眼熟的id回復(fù)了下,就退了出來。
對著帥哥的微信頁面發(fā)呆,他的頭像是純黑,微信名是一個大寫的y,朋友圈三天可見,但他這三天沒發(fā)朋友圈。
所以我對他的了解下來,什么也沒了解。
我猶猶豫豫著要不要給他發(fā)個消息,眼睛一瞄發(fā)現(xiàn)手機頂部的「對方正在輸入……」
我的心肝一顫,捧著手機,雙目如炬。
我哥被我這幅樣子嚇了一跳,極為欠揍地踢了我一腳,「去刷碗。」
我恨。
我?guī)е謾C去刷碗,把音量開到最大,不給我錯過帥哥消息的一點機會。
可對方輸入了八百年,都夠?qū)懮习俨啃≌f了,他連個句號也沒給我發(fā)過來。
難道他睡著了?
難道他的手機沒電了?
難道他邊走邊給我發(fā)消息掉進下水道里了?
我手上帶著塑料手套,上面還有泡沫,沒忍住一次又一次把手機拿過來。
就這樣,手機跟一條活魚一樣滑進了水池里。
手機黑屏。
淦!
我惡狠狠地向我哥甩眼刀,他欠欠兒地啊了一聲,「你說你多大人了,刷碗還帶手機,你看看,長教訓(xùn)了吧。」
他好像施舍一樣,從他的老古董皮夾子里抽出兩百塊錢,「別說哥不疼你,拿去修手機吧。」
我嫂子白了他一眼,對我說,「小區(qū)里有修手機的店,我?guī)氵^去。」
她頓了頓,「不過下次別在刷碗的時候玩手機了。」
我冷冷一笑,「我回去就買洗碗機。」
本來是想直接去手機修理店的,但我哥自告奮勇,要幫我修。
拿著吹風(fēng)機吹了半天,按下電源鍵,手機震動了一下,他臉上剛露出了嘚瑟的笑,我也差點對他刮目相看。
手機剛亮起一點的屏幕生怕讓我們高興似的暗了。
安靜如雞。
我呵了一聲,我哥也不臊得慌,反而義正言辭地對我說,「術(shù)業(yè)有專攻。」
修手機的小哥很熱情,聽完我哥添油加醋的解釋,他很貼心的沒有笑出聲。
然后對我說,「比較麻煩,得給我一個晚上。」
我就在我哥家里住了一晚。
第二天一早我過去拿手機,小哥已經(jīng)給我修好了。
我用著沒有什么問題,吐出一口氣,付了錢,邊往我哥家走邊打開某乎。
習(xí)慣性地點開消息提示,看到爆炸的99+,99+,99+傻了眼。
退出重進,發(fā)現(xiàn)這不是我的錯覺。
評論里一水兒的「蹲」,「快更」,「哈哈哈哈哈哈哈」。
讓我忍不住又發(fā)了一條想法,「好家伙,我開新坑的時候沒見你們這么熱情,我還以為我都是僵尸粉。
哪有后續(xù)啊,你以為這是小說嗎,還有后續(xù)。難道你們認為我有了帥哥微信就和你們不同了嗎?沒差啊,我還是我,散發(fā)著清香的煙火。」
嘴上說著沒后續(xù),心里還是暗戳戳有那么些小女生期待的。
我登上微信。
只有公眾號和微信步數(shù)給我發(fā)了消息。
這個手機居然收不到帥哥的消息,是不是我該換手機了?
我拍了拍老哥,「你給我發(fā)條消息看看我能不能收到。」
老哥秒回,「沒有消息的話,你首先應(yīng)該反省一下自己。」
我反手把他拉黑。
看來這個手機在針對帥哥。
我去看了黑名單,只有我哥孤零零的頭像躺在那里。
頓時失去了刷手機的快樂。
我回家看了一晚上的《百年孤獨》。
3
周一要看學(xué)生早讀,我頂著黑眼圈從床上爬起來,懶得給自己化妝,騎著小電驢去了學(xué)校。
轉(zhuǎn)悠了一早上,回到辦公室被學(xué)生的作業(yè)氣到血壓飆升。
批了一半沒忍住扔筆,捂著額頭打開手機,準備平復(fù)一下心情。
上班的時候,我習(xí)慣手機靜音,微信上有消息的紅標,我尋思著又是微信運動,就沒去管。
打開某乎,私信爆炸,從頭到尾翻下來,一片紅。
我點開一個。
「想紅想瘋了吧,這么瑪麗蘇的事你也想的出來,怎么不說你有化蝶癥?」
我一頭霧水,又點開了一個。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某音來的,后續(xù)踢我。」
隨著點開一個又一個私信。
我的眼睛不可抑制地瞪大。
我火了。
寫了這么久小說沒火,因為一條想法火了。
那兩條的想法都有了幾百條評論。
有人說,「我懷疑那個帥哥也刷到了。」
這條評論有一百多個贊。
我的心一個咯噔,慌得和條狗一樣切到微信。
那個純黑的頭像顯示在手機頂部,右邊有一個3的紅標。
我顫顫巍巍打開,第一條是昨晚上的,是一個打招呼的表情包。
第二條是一個截圖。
是一個某音的截圖,截圖內(nèi)容就是我的想法,已經(jīng)有了1w+的點贊。
第三條是他的問題。
「是你嗎?」
是你嗎??
是你嗎???
是!你!嗎!
像是有一個青蛙在我胸腔里不知疲倦地跳動,我心跳如雷,手在發(fā)抖,點開表情包,準備緩解一下氣氛。
可是手一滑,我發(fā)過去一個熊貓頭,熊貓頭兩頰帶紅,底下清清楚楚寫著「死鬼」。
我呼吸一滯,秒速撤回。
可是已經(jīng)遲了。
帥哥給我發(fā)了一串省略號。
「手滑。」
「嗯。」
這兩條消息一來一回,屏幕又安靜下來。
我的眼前一黑,頭腦發(fā)暈,發(fā)過去一個狗頭。
「看來這種事情挺常見的,居然有人和我們一樣哈哈哈。」
他信或不信,我都不想在地球呆了。
但在我離開地球之前,我想知道他信沒信我。
我等著他的回復(fù)。
他給我發(fā)了一個狗頭。
我怒摔手機。
好好一個帥哥,發(fā)什么狗頭!
這是信了還是沒信?
我甚至想去批學(xué)生的作業(yè)。
「水老師,你的臉怎么這么紅?」
辦公室的老師和我說話。
我欲哭無淚,「空調(diào)吹的,我出去透透氣。」
站起來的時候,腿不僅軟,而且還在打擺子。
那個老師深深地看我一眼,我走到走廊,捂著臉深呼吸,被冷風(fēng)吹了一陣,鼻子發(fā)癢,打了一個噴嚏。
班里一個學(xué)生跑過來給我遞了一張紙,脆生生問我,「老師你不舒服嗎?」
老師何止是不舒服啊,老師簡直是想死。
我謝了這個小帥哥,鼓起勇氣打開手機,帥哥又給我發(fā)了消息。
「你的表情包真有意思,能給我發(fā)一些嗎?」
……
沒有人比我更懂破罐子破摔,我給他發(fā)了二十幾個不同的狗頭,還有五十多個熊貓頭。
他回我,「哈哈哈哈哈哈哈謝謝。」
又發(fā)了一個擠眼睛的狗頭。
我回他,「不用謝,我這里還有小黃雞,小鯊魚,流淚貓貓頭,你要嗎?我發(fā)給你。」
真不愧是我。
這種情況下我竟然詭異的冷靜下來,并且和他聊起了天。
表情包真是個偉大的發(fā)明。
趁他在添加表情包,我去私信里找了個鏈接點進去,去私信博主刪掉視頻。
連找了好幾個,只有一個爽快刪了,另外的要么和我打太極,要么不理我。
憤怒之下,我舉報了一個早上。
連上課都是課代表來找我。
我本來以為進班的時候,班里會又吵又亂。
可是沒有,他們的表現(xiàn)甚至比往常更好。
安慰了我受傷的內(nèi)心。
在下課前,我半開玩笑問他們,「你們今天怎么這么乖?」
班長說,「鄭子軒說你生病了。」
鄭子軒是那個給我遞紙的小帥哥。
我的心臟放佛被燙了一下,對著他笑著說,「謝謝啦。」
小孩子真可愛啊。
這個話頭一起來,其他小孩七嘴八舌的安慰我起來,他們的思維天馬行空,安慰人的話也讓人哭笑不得。
我都***動哭了,一個小男孩大聲問我,「老師你是失戀了才生病的嗎?」
班長立馬反駁,「才不是!老師沒有男朋友,對吧老師?」
……下課鈴正好響了起來。
我頭也不回地走了。
謝謝你,班長。
4
我這節(jié)是上午第四節(jié),出教室我直接去了食堂,在我坐下那一刻,本來熱鬧的一桌突然安靜了下來。
那些老師笑瞇瞇地看著我,意味深長。
年級組長甚至把她沒吃的雞腿夾給我,「小姑娘注意身體吶,多吃一點體質(zhì)才好。」
我懷疑她別有深意,但我沒有證據(jù)。
我埋頭啃雞腿,那些老師吃得比我早,走的也比我早,在他們走了之后,我打開手機,發(fā)現(xiàn)帥哥給我發(fā)了消息。
還是早上的時候。
我一門心思舉報,忘了回復(fù)他。
他說,「還沒自我介紹,我叫鄭軼。」
我無意識念了一遍,嘴角沒忍住勾起來,「看來你爸媽希望你做一個正義的人。」
發(fā)出去我就后悔了,這是什么回復(fù)啊,太尬了吧。比我考教資試無生試講的時候還要尷尬啊。
我頭皮發(fā)麻,鄭軼很快回復(fù)我,「哈哈,是啊,不過很多人第一眼會看成鄭鐵,還說我人和名字不符。」
他看起來很開朗,我松了口氣,「我覺得挺符合的,你看起來就是一副好公民的樣子。」
……救命?我在說什么!
加一個狗頭吧。
在我狗頭發(fā)過去之前,他又發(fā)了一條,「我的名字還好,我哥的名字叫鄭直,哈哈哈哈哈。」
我想了想,發(fā)過去,「一家子好公民。」
他有一段時間沒回我,我懷疑我的回復(fù)把他搞抑郁了。
對不起。
我給我媽發(fā)了條微信,「對不起媽,可能以后要麻煩你找人給我相親了。」
我自己拿捏不來,甚至?xí)雷约簮矍榈幕鹈纭?/p>
我媽發(fā)了一條語音,「你成年了,能不能不要老想著靠媽?你是媽寶嗎?」
對不起,打擾了。
戀愛讓人苦惱還是教書吧。我給學(xué)生發(fā)了一張練習(xí)卷。
自己做完了一遍,遛下去看他們做題的情況。
轉(zhuǎn)了一圈,穩(wěn)了穩(wěn)自己的血壓,面無表情地拿卷子回辦公室,沒忍住吐槽了一句。
「一直教,一直會,一考試就沒幾個對。」
其他老師哈哈笑起來,「你這還沒結(jié)婚,要有了孩子你回家還得氣。」
我的太陽穴一跳,「那我做丁克。」
他們笑而不語,我忍著肝火把卷子批完,讓學(xué)生帶回家簽字。
屏蔽家長和領(lǐng)導(dǎo)發(fā)了一條朋友圈。
「上輩子殺豬,這輩子教書。」
我扔開手機,往床上一倒,在困得睜不開眼前去洗了澡反而醒了,就接著去看《百年孤獨》。
真不愧是魔幻現(xiàn)實主義的杰出作品。
現(xiàn)實確實很魔幻,我摸起手機,在平臺的個簽上寫上:禁止轉(zhuǎn)載。
我知道沒用,但我還是想說一下。
就改了簽名這么一會功夫,有讀者抓到了我上線的證據(jù),馬不停蹄給我發(fā)私信,催更。
我苦大仇深地給他發(fā)了一個熊貓頭,說,「你給我報一節(jié)情商課,說不準我有可能脫單,給你們后續(xù)。」
「我不管,你編也要編個后續(xù)出來。」
真是無理取鬧。
他又給我發(fā)了一張截圖,是給我一部免費小說打賞的記錄。
我從「理」字往前一個字一個字地刪,重新輸入,「我會努力的寶。」
于是我發(fā)了一條想法,一張狗頭一張熊貓頭,附文:知道這兩張圖代表什么意思嗎?意思就是你們不僅不當(dāng)人還奪筍。
發(fā)出去,我自己評論了一句:今天也是沒有掉馬的一天。
然后切了軟件,打開微信,鄭軼的頭像毫無動靜。
我點進去,突然動了。
那張純黑的頭像在一瞬間變成了一個咬唇的熊貓頭。
我不理解,而且大為震撼。
帥哥的腦子里都在想些什么?
我沒忍住去問他,「晚上好呀,你怎么突然換頭像了?」
他回,「哈哈哈,我就是覺得熊貓頭很可愛。」
我按下回他省略號的沖動,回了哈哈哈。
「對了,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
我一愣,這才想起來,我知道他的名字,卻沒告訴他我的。
「我叫水安安。」
「水老師晚上好。」
我還在輸入,他又發(fā)了一條消息過來,「我去關(guān)注了那個和我們有一樣經(jīng)歷的作者,她也喜歡狗頭和熊貓頭,好巧。」
心跳一停,我差點就要去刪了那條想法,幸好及時頓手,沒有自爆身份。
和他打著哈哈,「嗨呀,就是營銷號炒作,博流量的,沒什么好關(guān)注的。」
「是嗎?」
他慢慢打字,「可我覺得那個作者挺真誠的。」
謝謝你認同我的人品。
但我現(xiàn)在有些懊悔把自己的形象樹立得這么好。
「不早了,我明天還要早起,晚安啦。」
不等他回復(fù),我息屏,充電,關(guān)燈,睡覺。
只要我自信,我的馬甲就牢牢地扒在我的身上。
5
讓學(xué)生帶回去的卷子,今早稀稀拉拉交上來,原本還算規(guī)整的樣子如今面目全非。
我開著小蜜蜂,對著卷子一個個叫人,念完所有卷子的人名之后,說,「沒點到名字的站起來。」
班上站起來七八個人,我問他們,「你們的卷子呢?知道自己寫的不好著急銷毀證據(jù)么?」
有人在偷笑,我冷眼看過去,教室又安靜下來。
「現(xiàn)在能交上來嗎?」
有人卷子落家里了,有人找不著了,有人早上忘交現(xiàn)在才交過來。
我仔細看了看龍飛鳳舞的簽名,對鄭子軒說,「你爸爸叫鄭直?」
他點頭。
我抿了抿嘴,「你爸字跡之前不是這樣的啊。」
之前,我只能看到一段凌亂卻帶著某種規(guī)律的弧線。
鄭子軒說,「我爸媽出去旅游了,這是小叔給我簽的名。」
我默默關(guān)掉小蜜蜂,低下頭,「你小叔是不是叫鄭軼?」
他瞪大眼睛,「老師你怎么知道?」
……
我拍了拍他的頭,讓他回到座位上,講了一節(jié)課。
下課后我快步走回辦公室,倒仰在椅子上。
這魔幻的世界。
有老師誤會了,安慰我,「習(xí)慣就好了,你那個班的學(xué)生都聰明,就是粗心,兇一點讓他們長記性就行了。」
我應(yīng)了幾句,打開平臺,點開想法。
想發(fā)點什么。
又怕掉馬甲。
辦公室里有老師在商量這月末的主題班會,提到了我。
「水老師,你那個班是怎么打算的?」
我不是班主任,但是班主任貌似和我說過這件事。
她說,班會主題是感恩父母。
所以,她會請家長過來。
她還說,「你也可以去看看,順便還能提一提他們的語文成績。」
當(dāng)時我是答應(yīng)下來了,但是……
現(xiàn)在我有點緊張,鄭子軒爸媽去旅游,那么來給他開家長會的就會是鄭軼,我就會在學(xué)校見到他。
有點像是網(wǎng)友面基。
我又發(fā)消息給我媽,「媽,相親要注意些什么啊?」
她給我打了一個***,「安安,你哥又笑話你了?」
……我哥還在黑名單里。
「你還小,不著急結(jié)婚,婚姻是大事,一輩子的事情不能急。」
她說了一堆,我提煉出中心意思:不要恨嫁。
可她還是沒和我說要注意些什么。
我把我哥從黑名單里拉出來,問他,「你們男人喜歡什么樣的女生?」
他會,「反正不是你這樣的。」
我給他發(fā)了一把刀。
他回了一個流汗的黃豆臉,「確實啊,總不會喜歡成天發(fā)熊貓頭狗頭那種表情包的憨憨吧?」
firstblood.
「還有說話有來有回,聊的舒服,不把天聊死的。」
doublekill.
「有內(nèi)涵,別一天到晚看到帥哥就盯著人家猛看。」
triplekill.
「還有,真誠善良,不會騙人的。」
quadrakill.
我的心尖顫抖,「萬一人家就喜歡熊貓頭,耿直,不介意看帥哥,有苦衷隱瞞的女生呢?」
「你也說了是萬一,還有萬分之九千九百九十九呢。」
我沒回復(fù)他,他像是意識到了什么。
「怎么?你有喜歡的人了?鐵樹開花?枯木逢春?」
我又把他拉黑了。
點開鄭軼的聊天框,問他,「你對熊貓頭怎么看?」
他估計也在午休,很快回復(fù)我,「挺可愛的。」
回了一滴血。
「那不太會說話,情商不怎么高的人呢?」
這條他沒有立馬回復(fù),反而過了幾分鐘,「這沒有什么吧,有些人會社交,有些人比較遲鈍,這并不能作為評價一個人好壞的標準。」
回了兩滴血。
「如果有人特別愛看帥哥美女,你會不會覺得他們很膚淺?」
「哈哈哈哈哈,這不是很正常的嗎?為什么要排斥美好的人和事?」
三滴血。
「最后一個問題,如果有人出于苦衷,瞞了你一些事,你會生氣嗎?」
他發(fā)了一個狗頭,「人都有秘密不想讓人知道,不傷害別人的話,尊重就好。」
滿血復(fù)活。
果然人和人的區(qū)別比人和豬的區(qū)別都大。
我做好準備月末見鄭軼了。
……好像,也沒和之前有什么改變。
6
我在想法里問,「友友們,如何給面基網(wǎng)友留下一個好印象?」
如果是之前撲街的我,就只會有個位數(shù)的評論。
但現(xiàn)在不一樣了,所有人都在吃瓜,我一發(fā)想法,他們就以為他們磕的cphe了。
可能一時間的回復(fù)有些多,我的手機卡了一會兒。
最近的手機用得一頓一頓,沒有原來那么好用,消息也有延遲。
等我看到他們的回復(fù),滿心期待落了空,他們吃瓜,也只是吃瓜,并沒有給我什么建設(shè)性的意見,我只看到一地瓜田。
翻下去,一個眼熟的y引起了我的注意,我后背一涼。
他莫不是?
「保持真實自己就好了。」
真實的自己……
我在鄭軼面前貌似一直都在見鬼地被迫真實。
「老師,你最近不高興嗎?」
鄭子軒給了我一根棒棒糖。
「你怎么看出來的?」
他指了指我的臉,「你臉上長了一顆痘痘,我媽每次發(fā)脾氣生氣的時候也會長痘痘。」
……
我不知道說什么好。
他小叔的情商怎么半點沒有落到他侄子身上呢?
「老師,你是不是在愁男朋友啊?」
別問了別問了,問就是母胎solo。
「老師你喜歡什么樣的男朋友啊?」
「怎么,你要給我介紹?」
他居然一本正經(jīng)地點頭,「是啊,我有一個小叔,今年二十六,是工程師,有車有房,長得帥,頭發(fā)多,不顯老,現(xiàn)在還沒女朋友。」
我存心逗他,「你小叔這條件,不應(yīng)該缺對象啊。」
他皺起眉,「他太無聊了,人又悶,不愛說話,沒有社交,上學(xué)的時候死讀書,大學(xué)又是工科學(xué)校遇不到女孩子,上了班一辦公室的大老爺們,奶奶都給急死了,讓他去相親,他幾句話就把女生氣跑了。」
他停下來嘆了一口氣,頗為為難的樣子,「小叔除了長得帥有點錢簡直一無是處,哪個女孩子會喜歡他?」
……這真是親生叔侄,他的小叔鄭軼和我認識的鄭軼真的是同一個人?
我有一點懷疑。
「但老師你不一樣,你不會說話,還找不到男朋友,我覺得你們兩個很配。」
……謝謝你的肯定。
他小手刷刷刷寫下一串號碼,塞到我手里,「我小叔的***,班會的時候他會來,如果你害羞的話,可以偷偷在班會課的時候看看他。」
我是為了不讓班主任和鄭子軒失望。
在寒潮來臨的這天,我穿著風(fēng)衣風(fēng)度翩翩。
打了幾個噴嚏之后,鼻尖泛紅,不用打腮紅就已經(jīng)我見猶憐。
主任想把她放在辦公室以防萬一的熒光色外套給我,被我婉拒。
我如愿地看到鄭軼怔愣的模樣。
他站在教室門口,吸引了無數(shù)家長老師的目光,可他側(cè)首在看我。
已經(jīng)有人面上意味深長起來。
我臉上一熱,一個恍神,鄭軼已經(jīng)向我走了過來。
「水老師?」
我訥訥點頭。
「你……不冷?」
是挺冷的。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你還問!
問問問,難怪你長得帥還單身。
下一秒,身上一暖,我的風(fēng)衣外面已經(jīng)多了一件黑色大衣。
「小叔!」
鄭子軒從教室里沖鄭軼招手,邁著小短腿跑出來。
看看只穿著毛衣的他小叔。
又看看穿著他小叔大衣的我。
猶猶豫豫,沖我喊了一聲,「小嬸?」
鄭軼立馬捂住了他的嘴,對我說,「我先去聽班會課,水老師你什么時候下班?」
我輕聲回答他,鄭子軒扒開鄭軼的手說,「老師你嗓子不舒服嗎?聲音怎么這么小?」
……要不要我戴著小蜜蜂說話?
「老師,要我?guī)湍闳ツ眯∶鄯鋯幔俊?/p>
我扯著嘴角笑了笑,「謝謝啊,老師不用,你去上課吧。」
鄭軼的嘴角又露出了小梨渦,格外顯小,「等會兒下課了我去找你。」
我紅著臉點頭。
「你為什么要找水……」
我捂住鄭子軒的嘴把他送進教室,和鄭軼視線交錯,「辦公室有空調(diào),大衣還是你穿吧。」
「沒事,我不怕冷。」
說著向我伸手。
「我的手心還是熱的。」
他見我愣愣地看著他,眨了眨眼睛,一下把手收了回去,「我先去聽課。」
「哦哦。」我連忙給他讓路,捂著發(fā)燙的臉回到辦公室。
辦公室里還有老師,見到我咦了一聲,「水老師,你這衣服哪來的?上午沒見你穿啊。」
我不知道該怎么解釋,正好又有老師進來,對我說,「水老師,那個家長是你男朋友吧,長得真帥啊。」
「不,不是。」
那兩個老師卻對視一眼,達到了一種我不理解的默契,曖昧地笑了起來,「別不好意思啊,早就看出來你交男朋友了。」
「年輕真好啊。」
他們在感慨什么?
他們怎么看出來的?
7
辦公室的老師走光了,我刷著手機,說來慚愧,我身為一個小說作者,有的第一個群竟然不是讀者群而是cp粉群。
但我就要叫讀者群。
我和讀者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
她們比我還要亢奮,問我面基得怎么樣。
我說,「我覺得還闊以。」
然后她們開始了狂歡。
我剛想說他把大衣給了我,突然想到他會不會也在這個群里,便猶豫了。
轉(zhuǎn)念一想,他現(xiàn)在在上課,我現(xiàn)在說,等他下課消息肯定會被刷上去。
于是我放心地發(fā)了一個嬌羞的熊貓頭,「他把他的大衣給了我。」
果不其然,幾秒鐘的時間,滿屏的「啊啊啊啊啊啊啊」「磕到了」。
怪不好意思的。
我抑制不住自己的嘴角,下課***響了起來。
我關(guān)上空調(diào)和辦公室的燈,拿起包向外走。
迎面看到鄭軼牽著鄭子軒走過來。
我握緊了手,心跳開始變快,在鄭軼靠近時達到巔峰,以至于我說話的時候都可以聽到自己隆隆的心跳聲。
我漲了張嘴,發(fā)現(xiàn)自己并不知道該怎么稱呼他。
「水老師。」他叫了我一聲。
我期待地看過去。
他問,「鄭子軒的語文成績怎么樣?我看了他上次帶回家的卷子,有很多都是基礎(chǔ)分丟分,閱讀理解也很差勁,這有辦法提升嗎?」
?
他來找我是為了鄭子軒的語文成績?
我整了一個大的自作多情?
「小叔,我肚子餓了,你請我和水老師吃飯吧。」
鄭子軒扯著鄭軼的毛衣撒嬌。
鄭軼低頭看了一眼他,又看向我,「水老師,你有空,和我們吃飯嗎?」
不然呢?我放著班不下是為了省家里那點空調(diào)電費嗎?
請我吃飯這么不情愿嗎?一句話說得磕磕巴巴。
我皮笑肉不笑,「我是有空的,但是我……」
不行,不能走,走了我不就白受凍了嗎?我話鋒一轉(zhuǎn),對眼巴巴看著我的鄭軼說,「好啊,吃什么?」
鄭軼眉眼里漾出點點笑意,然后打了一個噴嚏。
我眉頭一跳,把他的大衣還給他,「衣服還是你穿著吧,別感冒了。」
他牽著鄭子軒的手,邊向外走邊說,「不要緊,一會兒上車就暖和了。」
車里的空調(diào)一開,手有了暖意。
鄭子軒捧著我的手哈氣,「老師,出門要看天氣預(yù)報的啊,天氣轉(zhuǎn)涼了,你是女孩子,體質(zhì)弱,很容易發(fā)燒感冒的。」
我錯怪鄭子軒了,這孩子情商老高了。
鄭軼時不時看向后視鏡,看著是想說些什么,可是他確實和鄭子軒說的那樣,悶。
我氣消下來,發(fā)現(xiàn)自己也不能怪他,畢竟他也沒說什么其他意思,是我自己想多了。
于是我主動和他說話,「謝謝你的大衣。」
「不客氣,水老師想吃什么?」
鄭子軒這時候打了一個哈欠,我就問他,「你想吃什么?」
他瞬間來了精神,剛說了一個「我」字,鄭軼又咳了起來,等他咳完,鄭子軒說,「老師吃什么我吃什么。」
路邊閃過各種亮牌,我想了一會兒,提議,「這天怪冷,吃火鍋吧。」
鄭子軒頓時歡呼了一聲,拿著我的手和他擊了一下掌。
附近的商場燈火通明,火鍋店的服務(wù)員把我們領(lǐng)到座位上坐下,我和鄭軼掃了碼,點了鴛鴦鍋,我本著給鄭軼留個好印象的目的,吃的很少,鄭軼吃的也不多,只有鄭子軒吃得快樂。
我在心里給他記了一筆:不喜歡吃火鍋。
居然有人不喜歡吃火鍋!
正在我思維發(fā)散的時候,他突然開了口,「水老師,你看鄭子軒的語文該怎么進步?」
我?
我和鄭子軒對視了一眼,他眨了眨眼,立馬從椅子上跳了下去,「我要去上廁所。」
說著一溜煙跑了。
我放下筷子,雙手交叉放在桌上,正色看著鄭軼,「鄭先生,你約我出來就是為了和我談鄭子軒的語文成績?」
他一怔,半垂眸子,透過蒸騰的霧氣,他的耳朵似乎在發(fā)紅,半晌,他抬起眼睛,眼神種透著幾分無奈,「是想和你說話,但不知道談什么。」
一記直球打得我有些懵,這我該怎么回?有點不好意思。
「談,彈……彈走魚尾紋?」
我閉了嘴,他卻笑了起來,而且還有愈演愈烈的趨勢,緊抿著嘴壓抑著他的笑意,可彎成月牙的眼睛怎么也遮掩不了。
***笑兩聲,悶頭吃飯。
鄭軼把我送回家的時候,他的外套還在我身上,而他的鼻尖被風(fēng)吹得通紅。
在小區(qū)門口,他突然清咳了一聲,我看過去,他默了默自己的鼻尖,說,「水老師,我以后還能找你聊天嗎?」
我挑眉,「聊鄭子軒的語文成績?」
他連忙搖頭,微抿起嘴,臉頰邊的小梨渦格外明顯,「我不太會和別人聊天,微信上聊還行,但面對面有點來不及。所以……」
「你在微信和我聊天的時候不會偷偷去搜教程了吧?」
他的耳朵變得更加紅潤,也不知道是凍的還是羞的,他的眸光微閃,忽然嘴角勾起淺淺的笑。
「水老師可以教我嗎?」
我一愣,也不知道他怎么解讀的我的表情,突然語速變快起來,「我可以交學(xué)費。」
我的心驟然一跳后,忍俊不禁,「算了,當(dāng)初偷看你的錢也沒給你,這就互相抵消了吧。」
媽媽,我不用去相親了,有個大帥哥在想辦法撩我。
8
周六不用早起,睡到中午十一點,一覺起來,讀者群里都在問我進展。
我勾起嘴角,「進展順利!」
又卡了一會兒才發(fā)出去,我抱怨了句,也沒在意。
昨晚睡覺前我喝了姜茶,沒有感冒,就是現(xiàn)在有點餓。
剛點上外賣,微信就響了起來,鄭軼一大早上打給我,就這么好學(xué)?
我清了清嗓子,平復(fù)了一下心跳,接通***,「喂」字還沒有說完,鄭子軒的聲音從對面?zhèn)髁诉^來。
「老師,我小叔發(fā)燒了,怎么辦啊。」
這就是他所謂的不怕冷?
我……
能怎么辦,送他去醫(yī)院啊。
頭一次進男人家,雖說是自己學(xué)生家,但還是有些緊張,我把我哥從黑名單里拉出來,給他發(fā)了定位。
「半小時后給我打***。」
他沒有回消息,但他這個時間是有空的,肯定能看到。
我吐出一口氣,按響門鈴,門內(nèi)傳來吧嗒吧嗒拖鞋踩地的聲音,到門口停了一會兒,又傳來桌椅和地面摩擦的聲音。
過了好一會兒,門才打開,鄭子軒給我開了門,讓我換鞋,玄幻墻邊還有一個小凳子。
剛剛的摩擦聲就是這個發(fā)出來的。
「老師,我剛剛看貓眼才沒能及時給你開門的。」
我摸了摸他的頭,「你做的很對。」
「你小叔呢?」
他牽著我往里走,「他吃了藥在睡覺,但我害怕。」
第一次進男人臥室,有點小激動。
這間大概是個客房,東西不多,床上鼓著一個包,上下起伏,一呼一吸。
我把包放到床頭柜上,從里面拿出順道買的溫度計。
輕輕拍醒鄭軼,「張嘴,量個體溫。」
他迷迷糊糊,倒也聽話,張嘴把溫度計含了進去,接著又閉起了眼。他比我高一個頭,平時只知道他帥,卻沒有機會仔細看他。
今天才發(fā)現(xiàn)他的眼睫毛又黑又密,長的讓我恰檸檬。眼底有淡淡的黑眼圈,大概是沒休息好。鼻梁很挺,而且很直,高高的眉骨,想讓人知道他眼睛睜開后有多么的深邃。
最絕的是,他有唇珠,嗚,好羨慕,好喜歡。
我掏出手機,看了眼縮在旁邊的鄭子軒,對他說,「老師有點渴,你家的水在哪里?」
他立馬站起來,「我去倒。」
趁著這時候,我偷***了一張照片,設(shè)成了手機的屏保,一打開手機就能看到這個畫面,簡直可以多活十年。
過了十分鐘,我把溫度計從他嘴里拿出來,37.4,也還行。
我松了一口氣,走出臥室,讓鄭子軒帶我去了廚房,問他,「你吃飯了嗎?」
他搖頭,「早上小叔煮了粥。」
現(xiàn)在都12點了,肯定餓了。
我打開冰箱,里面有面條,有青菜蘑菇,還有半只雞。
先煮了一碗青菜雞蛋面給鄭子軒吃,才開始煮雞湯。
雞湯煮的時間比較長,我蓋上蓋子,和鄭子軒在客房地板上鋪了墊子,下起了跳棋。
耳邊是鄭軼淺淺的呼吸聲,我和鄭子軒都放輕了聲音。
門鈴?fù)蝗豁懥似饋怼?/p>
我和鄭子軒對視了一眼,一起站起來走到玄幻,我先看了下貓眼,「是個阿姨。」
鄭子軒站在凳子上,扒著貓眼看過去,「奶奶!」
他連忙打開門,阿姨臉上的笑容在看到我的一瞬間僵滯,沒過幾秒綻放出更大的笑容。
她一步跨進來,關(guān)上門,把擋在身前的鄭子軒推到一邊,順便把菜包放到玄幻邊的桌上,直接搭上我的手。
「好俊的丫頭,你叫什么,是做什么的啊?」
我一愣,老實回答,「水安安,是小學(xué)語文老師。」
她笑得更開心,帶著我往客廳走。
「和鄭軼怎么認識的?認識多久了?」
我在路上搭訕和家長會見面兩者抉擇了一下,說,「我是鄭子軒的語文老師,昨天鄭軼去給孩子開的家長會。」
她面色一滯,「那你不是……」
「不是什么?」
「沒事沒事,水老師,你今天是來家訪的嗎?」
「不是,鄭子軒給我打***說他小叔發(fā)燒了害怕,我這才過來的。」
「哦,這樣啊,老師你人真好,鄭軼發(fā)燒了你都過來……鄭軼發(fā)燒了?」
我點頭。
她連忙起身,身形卻驟然頓住。
「媽,你怎么過來了?」
鄭軼站在客房門口,對著客廳,聲音明顯沙啞,莫名有幾分染上情欲的味道。
我的耳朵隱隱發(fā)燙。
「我來給你們做飯啊,一直吃外賣不健康。」
我突然想起來我煮的雞湯,小跑到廚房,還不過火,松了口氣。
鄭軼跟著進來,廚房瞬間就逼仄起來。
「你……」
「我……」
我和他同時開口,又同時靜默。
「抱歉,剛剛床頭的手機一直振動,我以為是我的就接了***。」
我突然想到進門前給我哥發(fā)的消息,從他手里接過手機,按下電源鍵,卻依舊是黑屏。
看著黑屏,我突然想起來我剛換的那張屏保。
救命!我立馬轉(zhuǎn)頭看他。
鄭軼果然有些不自在的摸了摸脖子,「我打了一個招呼,對面有個男的開始罵我,但是沒罵兩句就關(guān)機了,我也不知道為什么。」
……我大概知道我哥為什么會罵他。
手機開不了機,我向他借了手機,突然發(fā)現(xiàn),我不記得我哥的***號碼。
鄭軼讓我把***卡插到了他家閑置的手機里,我給我哥打***,卻一直沒人接。
他坐到沙發(fā)上,拆了我的手機,檢查了一會兒,看了我一眼,「你的手機修過?」
我點頭。
「修的時候你不在跟前?」
我點頭。
他把手機復(fù)原,「主板被人換了。」
那小哥看著貼心,居然背地里陰我!
這時候,我哥打回來,我接通就聽到他跟破風(fēng)箱一樣的喘氣聲,想讓他多喘一會兒把氣喘勻,沒想到他屏住了呼吸,我聽到他吞咽的聲音。
接著他的聲音傳了過來,雖然聲線依舊不穩(wěn),但是十分冷靜,「我是她哥哥,現(xiàn)在就在你家樓下,你可以要錢,別動她。」
錢?
我看向鄭軼,他一臉莫名地搖頭。
「哥,你想什么呢?」
那邊安靜了一會兒,沒多久我年少時混過的儒雅隨和的哥哥破口大罵,是那種不能過審或者得消音的臟話。
我虛得很,在勢頭不對的時候就關(guān)了免提,走到陽臺小聲說話。
這也導(dǎo)致了我并不能打斷他一連串的質(zhì)問。
終于在他喘口氣的時候,我飛快地解釋,「我手機壞了,那個男人是我學(xué)生的小叔,他生病了,學(xué)生害怕才打***給我,我和他什么也沒有,他更沒有強迫我。」
他緩了一口氣,「你一個女生,手機壞了還敢往一個男的家里跑,有沒有腦子?除了你他家里沒人了嗎?你知不知道老子差點……」
「差點什么?」
「差點去給你挑風(fēng)水寶地!」
我誠心認錯。
他冷靜下來,「下來,跟我走。」
「可……」
「可什么可,你不下來老子頭給你撅了,不許掛***,一分鐘以內(nèi)我要看到你,否則老子就報警。」
9
我知道我哥的狗脾氣,來不及和他們解釋清楚,道了個別,拎起包就往樓下沖。
我哥叉腰站在小區(qū)門口,身上在冒著熱氣,腳邊躺了一輛可憐兮兮的小黃車。
他的眼神里帶著明顯的殺氣,沖向我……的身后。
我立馬拉住鄭軼的胳膊,壓低聲音對他說,「你怎么下來了啊?我哥會打人的!」
他大學(xué)就是全省空手道亞軍了。
鄭軼拍了拍我的那只手,輕聲說,「沒事。」
我氣他不聽好人言,突然感受一股涼意襲來,我抬眼望去,對上我哥眼里的四個大字,「你死定了」。
然而我預(yù)想中的打斗場面沒有發(fā)生,他們在進行了一番友好交談后,我哥甚至同意了鄭軼送我們離開。
在車上,我如坐針氈,坐在后排,鄭軼和我哥一個開車,一個坐副駕,你來我往,談笑風(fēng)生。
我哥是八面玲瓏的性子,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鄭軼完全不怯,哪有在我面前的半分局促。
可惡,回去就讓我哥出書:《說話的藝術(shù)》
在路過一家商場時,我哥讓鄭軼停了車,他出去了一趟,回來就甩了一個盒子到我手里,
我蒙圈地打開,是某牌新款手機。
我差點落淚,他從小和我搶辣條,什么時候這么大方過啊。
「把手機換下來還給人家,家里人還不疼你嗎,一破手機不好使了也不知道換。」
我邊換手機卡邊尋思,我們家家風(fēng)不是男女平等,獨立自主新時代嗎?
什么時候偏疼過我了,揍我的時候也沒見手軟啊。
但我沒說出來,把鄭軼的手機遞給他,他隨手放進口袋里。
到了我哥撂車的地方,上面果然貼了罰單,還好不是什么交通要塞,不然我的良心不安。
我哥把罰單拿下來,嘖了一聲,瞅了鄭軼一眼,鄭軼眉頭一動,「我來交罰金吧。」
我拽了拽他的袖子,被他安撫下來,抬眼看過去,我哥又在瞪我。
「這多不好意思,要不,咱們加個微信,你微信轉(zhuǎn)賬給我吧。」
這似曾相識的話語……
不過我和我哥的區(qū)別是我轉(zhuǎn)錢,他收錢。
我哥如愿以償加了微信,我和鄭軼道別,坐上我哥的副駕駛,還沒系上安全帶,我哥就開了火,打開車上藍牙給我嫂子打***。
「媳婦兒,把咱家的搓衣板拿到客廳。」
我心頭一跳,弱弱表示,「體罰不可取。」
鄭軼不在這,我哥原形畢露,罵了我一通,如果語言是刀子的話,那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千瘡百孔,半身不遂了。
「下次還敢不敢去陌生男人家里?」
我弱弱反駁,「那是我學(xué)生家長。」
他冷冷嗤笑了一聲,「人心隔肚皮,你了解你學(xué)生你就了解鄭軼?他稍微對你好點你就稀泥糊眼了?咱家里是沒多寵你,但也沒苛待你,你也見識過好的,別人家一對你好,你就感動的不知道東南西北,沒出息。」
「我感覺他不是那樣的人。」
「那是你運氣好,萬一你運氣不好呢?不對,萬分之九千九百九十九你運氣不好呢?遇到一個差的,你傻兮兮貼上去,你看我來得及救你嗎?」
我端正好坐姿,準備挨罵。
嫂子打了個圓場,我哥臉色好看了些,進了小區(qū),先去手機維修店替我討回了公道,他撒了一通氣,出來心情顯而易見地變好了,又變回了原來懶洋洋的樣子。
別說哥不疼你,你這部手機一共六千四百多,哥給你添四百,六千你盡快轉(zhuǎn)給我。
我:?
「是你給我買的,我又沒問你要。」
他點了點頭,「都是因為鄭軼,我這才給你買的,要么我去找他要這六千塊錢。」
…….可惡啊!
10
我回家后,模糊了具體過程,在想法里哭訴我的六千塊錢,怒斥我哥強搶的手段。
沒想到底下一邊倒夸我哥好有安全感。
還有說我確實欠考慮的。
我知錯了,別罵了別罵了,再也不會了。
我給鄭軼發(fā)消息,「我到家了,罰單的錢我出吧。」
接著把錢給他轉(zhuǎn)過去。
他沒有收,而是給我打了***,他的發(fā)燒還沒有完全好,略微沙啞的聲音透過聽筒,就像是在耳邊說話一樣。
「你哥哥說的對,女孩子安全很重要。我該提醒子軒不要給你打***的。是我的問題。」
「啊……你不要自責(zé),我忘了回我哥消息,手機又壞了,這不是你的問題。」
他咳了兩聲,我問他,「你燒退的怎么樣了?」
「已經(jīng)差不多好了,只是一點咳嗽。」
「哦……」
一時之間,只有我們兩個的呼吸聲。
我突然想起來鄭子軒對我倆的評價,一個不愛說話,一個不會說話。
屬實正確了。
我的手隨便摳著,摸到一個硬紙板,瞥了一眼,張口就說,「你覺得《百年孤獨》這本書怎么樣?」
啊……我在說什么,已經(jīng)開始后悔了。
他低低笑了起來,笑聲穿過聽筒進到我的耳朵里,只把我整個人燒了起來。
「和魔幻現(xiàn)實主義比起來,我更喜歡看浪漫主義的一些書。」
「比如呢?」
「《西游記》」
「……」我沉默了好長一段時間,「嗯……我好像知道你單身的理由了。」
他笑了起來,語氣帶著說不出的輕松愉快,「以后我會去看其他書,教我愛情,你愿意給我推薦嗎?」
「可以啊,現(xiàn)在就可以給你推。」
「嗯,我聽著。」
「《紅樓夢》」
這次換他沉默,「或許,我想看一些圓滿結(jié)尾的愛情故事。」
「哦。」我摳著書皮,歪頭想了想,「乍一想,我也想不出來。」
「那,你明天有空和我一起去圖書館嗎?」
小青蛙在我胸腔里猛烈跳動了兩下,我嗯了一聲,「可以啊。」
我掛了***,就找到我的讀者群,「大消息!他約我去圖書館啦!」
有了第一個發(fā),「我磕的cp成真了!」就有無數(shù)個+1。
我笑著看著刷屏,隱約間又看到一個熟悉的名字。
我去群成員里搜索,輸入了「Y」,果不其然有這個人。
不是吧,不是吧?
我打開鄭軼的微信,刪刪減減,「你……那什么……」
我實在沒膽子發(fā)出去,又切到讀者群。
「如果你看到了就在微信給我發(fā)條消息。」
不顧群里的爆炸,我手心出汗,提著心守著手機,在過了兩分鐘后。
原本略微暗下去的屏幕亮了起來。
鄭軼的微信消息叮咚彈出來,我面如死灰。
他就給我發(fā)了一個狗頭!
我現(xiàn)在好討厭狗頭!
「你什么時候知道的?」
「第一次問你的時候就知道了。」
……我心如死灰。
「你為什么不拆穿我。」
「因為你不想讓我知道。」
我真是,無話可說。
「你既然不想讓我知道你知道了,為什么還要給我留言?」
「不想瞞著你,所以提示你。」
隔了幾秒,他又發(fā)來一條,「而且那么多人都在發(fā),我沒想到你會注意到我。」
他真是不懂撲街作者的心,每一條評論我都很興奮去看好嗎?
雖然我好久沒寫了……
「你起碼換個名字啊,你所有平臺都用一個名字嗎?」
「嗯。」
果然!
「我名字換好了。」
我去看了一眼,不是Y,換成了浂,和他的「軼」一個讀音。
我捂住跳起來的小青蛙,故作平靜地問他,「怎么換了這個名字?」
「我媽名字里有這個字。」
……
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可以很靈活運用狗頭,但我恨死當(dāng)初給他發(fā)狗頭的自己了。
「不過不是這個原因。」
我給他發(fā)了一個問號狗頭。
「水老師是語文老師,應(yīng)該可以看得出來。」
我的指尖都不自覺動了動,給他發(fā)了一條語音,「鄭軼,你是不是又去上網(wǎng)搜教程了?」
他一時沒有回消息,「對方正在輸入……」停停滅滅。
最終他給我發(fā)了一個小臉通紅的熊貓頭。
「我還在學(xué)習(xí),以后會創(chuàng)新的。」
11
我和他沒有正式捅破窗戶紙,好像就是自然而然,水到渠成,我佯裝不經(jīng)意碰到他的手,他沒有猶豫,立刻反握,問我,「水老師,我是出師了嗎?」
何止是出師啊,他都把老師搞定了。
十一月底,我發(fā)了一條想法,「陶白白說,摩羯座十一月會走桃花運,我信了。」
底下第一條評論是個熊貓頭表情包,id是「浂」。
「我去,這是官宣嗎?」
「我磕的cp真的成真了?!」
「我好像一條狗。」
……
我看著那些評論樂不可支,鄭軼捧著手機在滑動屏幕。
「你也在看評論?」
他搖了搖頭,「我在看你的小說。」
!!!
我當(dāng)時立馬就跳了起來去搶他的手機,結(jié)果被拌倒在他的懷里,額頭恰好磕在了他的下巴上。
「沒什么好看的啊!!!」
「這也是學(xué)習(xí)的一個方式,」他把手機舉高,我夠不到,「而且,看你的小說,可以更好了解你的觀點。」
我羞憤欲死。
「你有什么不能直接問我,還要看我的小說?」
他沉默了一陣,竟然真的在思考。
「我會員的錢不就浪費了?」
我一把把他手機搶過來,藏到身后,「發(fā)圖也要會員的,你每天發(fā)一個熊貓頭,別虧了。」
于是他真的在他的想法里兢兢業(yè)業(yè)發(fā)起了熊貓頭,五十多天,每天不一樣。
那些為了磕cp關(guān)注他的人怕不是會覺得他是個傻子。
鄭軼還聽了那些人的話,把水印去掉,在發(fā)完熊貓頭之后,他發(fā)起了狗頭……
除了評論我的回答想法,就是每天打卡一樣發(fā)表情包,沒有浪費他一天的會員。
我忍不住去問他,「你缺會員這錢嗎?」
他露出嘴角的小梨渦,「有人因為表情包吸引過來,就有可能知道你和我的故事,有很大一部分人會因為好奇和意猶未盡的心情去看你的小說,自行填充我和你的故事。嗯……這就是磕cp的快樂。」
我淚目。
他是天使!
他真的有認真學(xué)習(xí)努力創(chuàng)新!
我掛到他脖子上,親了他的下巴,「你是怎么喜歡我的?」
他的手護在我的腰上。
「是一見鐘情,也是怦然心動。」
番外鄭軼
鄭軼是個無趣的人。
他是個長得帥的無趣的人。
所以他不缺追求者,有男有女,但是都在膩了他的臉,了解了他的靈魂后選擇離開。
皮囊會老去,木頭美人再美也會恨他是塊木頭。
鄭軼也不在乎這些,他的世界里,愛情的占比也不大,所以他一直秉持著無所謂的態(tài)度。
直到他哥哥嫂子去旅游,他去接小侄子放學(xué)。
遇到一個推著小電動車,長著一雙笑眼的姑娘出來,披著頭發(fā),穿著簡單的黃色衛(wèi)衣和牛仔褲,她和學(xué)生打招呼,和老師打招呼,沒有看到他,他卻感到心臟的猛然跳動。
他想起來怦然心動里的一句臺詞。
「我們生命中會遇到很多人,有的黯淡無光,有的色彩艷麗,有的光彩照人。但是偶爾,你也會遇到一個彩虹般絢麗的人。當(dāng)你真的遇到,其他人就此變成匆匆浮云。」
「彩虹般絢麗的人……」
就長了那個模樣。
他開始期待下一次去接鄭子軒,可不用等,第二天,他因為車去保修坐了地鐵。
于是他再次在一片浮云中看見了彩虹。
而她也在看他……
甚至瞇起眼睛看,這讓他有些坐立難安。
看到她低頭,他松了口氣,心里卻有些失落。
結(jié)果下一秒就猝不及防的和她對視。
然后似乎嚇到她了。
鄭軼摸了摸自己的臉,頭一次對自己的相貌產(chǎn)生懷疑。
視線飄忽了一下,就落到那把小粉傘上。
他叫她等等,但是上地鐵的人太多,他沒能擠出去,而她也沒聽見。
他只好在下一站下車,坐上回去的地鐵,盼望著她還在原地。
看到她背影的那一刻,他松了一口氣。
遞給了她傘,卻不知道該說什么,他又不想浪費這次機會。
「剛剛在地鐵上,你一直在盯著我看。」
說完他就后悔了,這樣說好像在怪她。
「要收費嗎?」
他想,這是有趣的靈魂。
在她慌亂地語無倫次的時候。
鄭軼難得機智了一回,「給你打個折?」
然后他如愿以償。
他等著她給他發(fā)紅包或者轉(zhuǎn)賬,這樣就可以拒絕那筆錢并且順理成章地開啟話題。
可是直到第二天晚上,他要盯穿的聊天框都沒有消息。
他有些焦慮,她是不是把他忘了?
鄭軼再一次對自己的容貌產(chǎn)生了懷疑。
他上網(wǎng)搜,如何巧妙的打招呼。
有人說,發(fā)表情包。
他發(fā)了表情包,可是石沉大海。
這一晚上他沒睡著,從床上爬起來躺下,躺下爬起來,下載了各個當(dāng)紅的社交軟件,學(xué)習(xí)社交技巧。
于是他就看到了那個截屏。
他熬著,熬到了早上八點,給她發(fā)了截圖,問她:「是你嗎?」
他心里已經(jīng)有了答案,雖說他不善交流,但聰明是他為數(shù)不多的優(yōu)點之一。
他又去搜索如何和女孩子聊天。
有人答:哈哈哈是緩解尷尬的萬能句子。
有人說:可以順著女生喜歡的話風(fēng)聊天,比如~,比如疊字,比如擬聲詞,比如表情包。
他一條條記下來,并且學(xué)以致用。
得到了比較良好的反饋。
但這種機械式的運用太過死板,面對頭腦敏捷的人來說,這些不是什么時候都行得通。
他翻到了她新發(fā)的朋友圈,意識到教書學(xué)生是個切入點,于是他又立馬記了下來。
要嘗試引起她的注意,但不要引起對方反感。
他想了想,給自己換了一個她喜歡的表情包頭像。
果然有用,他有不著痕跡的試探她,加深了她對他的印象,今天的行為,他可以給自己89分。
剩下11分,要追到她再給,不然他就是11那兩根棍。
不成功,便成仁。
她主動和他發(fā)消息,他驚喜之余又有些迷茫,還有隱隱的擔(dān)憂,怕她知道他是一個無聊的人就再也不想理他。
「你對熊貓頭怎么看?」
他覺得有些滑稽,但是一個不錯的社交工具,于是他選擇了可愛一詞。
「那不太會說話,情商不怎么高的人呢?」
他立馬心驚肉跳,這不是在形容他嗎?
他措辭了很久,才想出了一個不錯的回答,「這不是評價一個人好壞的標準。」
對,就是這樣,雖然他不太會說話,而且情商也不高,但是他人很不錯。
「如果有人特別愛看帥哥美女,你會不會覺得他們很膚淺?」
鄭軼感到有些棘手,因為他是一見鐘情,但是一見鐘情還有另一個說法叫見色起意。
他必須化解這個尷尬并且為一見鐘情正名。
「哈哈哈哈哈,這不是很正常的嗎?為什么要排斥美好的人和事?」
「最后一個問題,如果有人出于苦衷,瞞了你一些事,你會生氣嗎?」
他現(xiàn)在沒有表達心意,因為他想徐徐圖之,這也……沒什么吧?
他發(fā)了一個狗頭,「人都有秘密不想讓人知道,不傷害別人的話,尊重就好。」
他感覺自己應(yīng)該回答的還不錯。
鄭子軒和他說他們班的語文老師知道他的名字,他就順勢問了一下,結(jié)果得到了一個令人意外的答案。
他知道周五他們有班會課,雖說不知道能不能見到她,但他還是挑了一陣子衣服,心懷忐忑的去了學(xué)校。
見到她之前,他如行尸走肉,見到她之后,眼前都仿佛有了特效,周圍的一切都虛化了,只有她一人清晰。
他愣了一會兒,才下意識走過去,走到她跟前,他猶猶豫豫,有些不敢確認。
在得到肯定回答后,他卻又不知道說些什么。
恰好腦中想起了自己做的功課,「要時刻關(guān)注對方的狀態(tài)。」
于是他問,「你不冷嗎?」
腦海中又響起一句,少說多做。
他便把大衣披在了她的身上。
鄭子軒是個意外,他冒冒失失的一句「小嬸」,頓時讓鄭軼警鈴大作。
要把握分寸,不能讓對方感到不適。
他就捂住了鄭子軒的嘴。
在短暫分別前,他們約好了見面,并且她還關(guān)心他冷不冷。
鄭軼伸手是為了證明自己話的真實性,但看她的怔然,他意識到自己的行為還是有些冒失。
在主題班會課上,班主任很會把握節(jié)奏氣氛,但他心不在焉,畢竟他只是小叔,感情不到位。
他向鄭子軒打聽她,鄭子軒說,「語文老師,笑起來好看,但是上課可兇了!」
他又捂住了他的嘴。
這話他不愛聽。
他想了一節(jié)課要和她聊什么,思來想去發(fā)現(xiàn)只有鄭子軒,可是她生氣了。
他不理解。
今天是挺冷,他腦袋都有些疼,但他沒有在意。
因為他渾身的關(guān)注點都在她身上。
他也想和她吃飯,但是他怕拒絕,也怕她為難。
所以他的心中有一點點的膽怯。
結(jié)果就是她要把大衣還回來。
可能女孩子真的不怕冷吧。
他記得他大學(xué)里的女生在冬天還能穿短裙,他看著就冷。
人和人的體質(zhì)真是不一樣。
晚上他就感覺到不舒服,但是沒在意,知道第二天頭重腳輕,咽喉腫痛,頭腦發(fā)熱,他意識到不行了,
給鄭子軒煮了粥,自己吃了退燒藥睡下,只想到讓鄭子軒不要亂跑,不要給陌生人開門。
聽到她的聲音的時候,他以為自己在做夢,所以他乖巧聽話地接受了她的照顧,甚至睡得更甜。
床頭的手機振動擾了他的美夢,這讓他有些煩躁,聽到對面陌生的男人的謾罵,他更加莫名其妙。
手中的手機突然關(guān)機,那個男人的聲音戛然而止,他睜開眼睛,看著手機發(fā)了會呆,猛然坐起來還差點又倒了回去。
這不是他的手機。
那……這是誰的?
他走到客廳,看見了她,跟著她走到了廚房,原來這不是夢。
那那個男人和她是什么關(guān)系?
他替她檢查手機,聽到那個暴躁的男音壓抑著怒火。
還好只是哥哥。
雖然頭腦發(fā)漲,意識不清,但他也知道這事不能讓她獨自面對,所以他跟了下去。
見到了她的哥哥。
他道了歉,送他們離開,順從的聽著她哥哥的敲打施壓,以及他對自己妹妹的維護和愛護。
罰款是次要,他知道她哥哥不放心他,要有個渠道可以聯(lián)系他看到他。
他也不介意。
鄭子軒聽多他奶奶對鄭軼的催促,也有心推波助瀾,但是這確實有可能危害到她的安全,他還是沒有考慮周全。
她哥哥后來和他說,「你還不錯,如果那天你沒有跟她下來,我不會把她交到你手里。」
幸好,他是個理智的,還不錯的人,順從心意,也把握到了機會。
他一次又一次地學(xué)習(xí),一次又一次地摸索,和她相談甚歡,情投意合。
他便意識到,他或許是一根木頭,還是一根扶不上墻的木頭,但是有一種春天的存在,能夠讓他努力地?zé)òl(fā)生機,枯木逢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