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源:曲靖日報-掌上曲靖
山下柱石書院與山上一排高大挺拔的白石柱互為映襯,一道自然風光與人文風景遙相呼應,它們之間是否存在某種默契、感應?我不得而知,但為自己行走鄉村的意外收獲而竊喜。
數了數,六座石柱與山連為一體,像一道通天石門,石柱有序雄峙兩旁,矗立成一道風景,當地人稱之為白石柱,石柱、大門如此逼真,山上長著不怎么茂密的樹林,恰到好處襯托出山的秀麗。山名烏巖山,我對陪同的村干部說,石柱如擎天柱,何不改稱天門山?立即遭到同行者的質疑,繼而哈哈大笑揶揄說:這個名字在華夏大地上實在太多太俗了。于是我沉默,稍后指著山巒王顧左右說了些綿延起伏之類的言語,盡力掩飾著自己微紅的臉。
走在楊塢村,我驚嘆大自然的神奇。
村中這書院之所以得名柱石書院,想必與不遠處的白石柱有關。取名的靈感或許來源于此,就地取材,一個很硬氣也頗顯英氣的書院,卻鮮為人知。乍一聽到這名字,我便喜歡上了。
柱石書院坐北朝南,居于村中,小樓房形成包圍之勢,書院灰暗破敗,看上去不再風光氣派,卻依然體量龐大,那檐角、那門窗隱隱透出昔日的恢宏氣度,書院占地面積一千五百平方米,建造于咸豐八年,楊塢村“徐氏祖譜”有確切記載。
二百多年過去,遺憾的是書院搖搖欲墜,有點心酸心痛,繞著大屋轉,不得而進。“打造文化軟實力”,當地***開始意識到這個問題了,已經采取措施保護,擇時修葺。家住書院對面的老篾匠徐師傅有八十多歲了,他說小時候看到的柱石書院就是現在這個樣子,書院的功能早已無存,散發的煙火氣息倒是濃濃郁郁,幾十年來,也沒修葺,風吹雨打,住在里面的人家搬來遷去,如今不再住人。老篾匠還告訴我,聽老輩人講,書院是當年徐家出資修建的,被譽為“九葉聯芳”。
大門口青石匾額上陽刻的四個大字“柱石書院”,蒼勁有力,半行半楷,有人說像朱熹的字跡,也許書寫者臨摹過朱熹的字帖吧。透過大字,反復揣摩,多么希望能看出一些端倪來,或聽出昔日的書聲瑯瑯。眼前浮現一位老先生從柱石書院緩緩走出來,一襲長袍,青衣布鞋,一身儒雅之氣,滿腹經綸的樣子,一群灰雀鳴叫著飛過,停落在屋頂上,在贊美春天,卻紛擾了沉浸在遐想情景中的我。
白石柱巍然屹立,云卷云舒二百年,然而,人間換了多少面孔,僅憑譜牒上一些零星資料,無法拼接、復原書院曾經輝煌的過去。書院留存下來的一副對聯耐人尋味:“位配長庚極上寶氣如珠萬丈文光沖北斗,地鄰孺子亭前高人似玉千秋德望重南州。”孺子亭、高人、南州……這些似乎有所指向的符號沖撞著我的思緒,糾結其中,百思不得其解,讀得懂這副對聯,也許就讀出了柱石書院的某些密碼。
聞訊而來的一名老者告知書院隔壁還有一處清代老屋,說口口相傳下來的老祖宗是經商的,我跟著走過去,匾額上書“槐茂荊榮”,從字面看是寫景抒情,老者言之鑿鑿說距今179年,這年份已精準到個位數,顯然不容置疑,掐指一算就是道光二十三年(1843)所建,至于它背后藏著怎樣的“身世”,就難以說清了。
“轉煩門外青山”,越過一座古老的石拱橋,漫步走向白石柱,抬頭望“天門”,能否告訴我柱石書院的故事?再次數了數,不多不少六根白石柱,山間粉紅桃花、雪白梨花,田野上的金黃油菜花,以及白的粉的玉蘭花,競相***,春意盎然,溫暖的陽光涂抹在白石柱上,美不勝收,正好采擷佳句裝點文章,哪天靈感一閃現,且為白石柱重新定義。
看一看白石柱山已足矣,未必要去攀登、去一覽眾山小,在山上看是一種況味,其實,在山下仰望有另一種況味。坐在田壩上,獨對白石柱,靜靜地守望,紅砂巖山體的峭壁上,一個個自然天成的山巖洞眼也對望著我,像白石柱藏著的一個個傳說,期待誰去解密。
和風斜陽,欣然往來于柱石書院、白石柱之間,領略這一片堅硬的風景,脆弱的心也會變得昂揚起來。
時光流逝,這個叫楊塢的小村,居然掩藏著一批這樣有靈性的風物,我感觸頗深,由衷感嘆:發現鄉村就在身邊。鄉村振興,當挖掘往往被人們忽視的風景,和融入尋常日子的傳統文化,這是鄉村的根脈、鄉愁的承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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