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情報工作之神奇,明顯地被一些紀實文學之類的讀物和海外的***人所夸大了。***軍事上戰勝***的一個重要法寶,嚴格說來并不是情報工作做得如何出神入化,而是它的策反工作非常到家。
還在1947年夏天,國內外輿論就已經紛紛懷疑蔣介石及其領導下的國民***能不能繼續維持自己的統治了。美國的公眾輿論早就在提醒***:“必須考慮中國現***行將崩潰及在位已久之蔣主席即將失其領袖地位之可能性”,因為“國民***著手改革,及國軍征服共軍”,希望渺茫。《美英對華輿論摘要報告》(1947年8月),臺灣“國史館”藏蔣中正檔案,革命文獻46冊第49號。當年夏天,與***關系甚佳的魏德邁將軍受美國總統指派來華考察,竟也開始對蔣介石繼續領導的能力表示質疑。他在結束考察回國前夕發表的聲明當中就公開說:中國國內形勢好轉的重要條件之一,還“須有有感召力的領導”。言外之意,蔣已失去領導中國的威望了。領教過蔣介石固執己見,且排斥異己的個性的美國國務卿馬歇爾,這時的說法更是直截了當。稱:“蔣主席在政二十年,思想陳舊,性復固執,且極易受人之包圍,不能發揮有效之力量。故中國政局不能改善之最大責任,實應由蔣主席負之。”他提出:中國的問題要想有所解決,蔣最好“退讓賢路”。《密報》(1948年1月14日),臺北“國史館”藏蔣中正檔案,特交檔案(二)42933。親眼目睹中國軍事、政治、經濟和社會狀況一步步惡化的美國駐華大使司徒雷登,這時也一直在考慮如何應付蔣及其中央政權失敗的前景。他先是設想,應當支持地方實力派成立分裂的***,以此***的勝利,繼而又主張勸蔣退休,以便推動國共和談,組成聯合***。司徒雷登態度的這種轉變,在1948年10月下旬以前和以后可以看得相當清楚。美國朝野的態度都如此,***內部的分崩離析更是可想而知。
倒蔣毫無疑問一度是又站在反蔣立場上的眾多***人和中間勢力的最重要的政治目標。然而,想要在中國實現非共、非國的第三條道路的努力,只在1947年僅曇花一現,便偃旗息鼓地消失得無影無蹤。現實再明顯不過,蔣介石的***政權固然難以維系,以***的軍事力量之強,也斷不可能聽任另一股力量取而代之。因此,隨著***中央公開宣布愿意與一切民主力量合作,1948年春天之后,那些與蔣介石離心離德的反蔣派***領導人,如李濟深、馮玉祥及其所領導的***革命委員會等組織,就不能不轉而密謀與***妥協與合作了。而這些在***內擁有眾多親朋好友、師生舊屬的***人參加到***對***的戰爭中來,自然會進一步便利***的情報工作,甚至是推動那些對蔣或對內戰不滿的將領們,在戰場上反戈一擊。
***革命委員會成立于1948年1月1日。在此之前,***就很重視對***軍隊的情報工作和策反工作。在情報工作方面,最早打入***的是錢壯飛等人。1930年,錢打入***中央組織部調查科(中統前身),成為負責人徐恩曾的秘書。1931年春,因顧順章被捕,錢截獲情報后被迫撤出。
此后最有名的大概是1939年潛入軍統的張露萍及她所發展的情報小組,該小組到1944年被破獲,沒有能對后來的國共關系起到怎樣的影響。嚴格說,***能夠長期潛伏在***關鍵部門內,這個時候仍舊占據著關鍵崗位的情報人員并不很多。這里應當提到的有南京電信局軍話臺,包括重要軍話臺和次要軍話臺的主要成員,多是***地下黨員,他們自然在一定程度上有助于監控***最高軍政機構的通話情況。另外,主動加入***,潛伏在孫連仲保定綏靖公署軍務處擔任少將處長的謝士炎等人,這時也在幫助***做情報工作,并設有秘密電臺,只是僅半年左右即被破獲。傳說自30年代即開始暗通***,導致***淮海戰役等作戰失敗的國防部參謀次長劉斐,實際上直到***退出大陸,都沒有確實證據可以證明其與***在這段時間里建立有秘密關系。有關劉斐與***建立有秘密關系的情況,近年所傳甚廣,但根據并不充分。
至少依筆者所見文獻檔案資料,尚未發現劉在其擔任國防部參謀次長期間向***提供過秘密情報。故筆者傾向于相信劉斐自己的回憶。劉自認為1949年在香港參加***軍政人員聯名宣告脫離***之后,被邀請北上參加新政協,使“歷年向往中國***的心愿終于實現了”。包括曾經有意加入***,1948年受命執掌東北軍事大權的衛立煌和身為***員的剿總副秘書長兼辦公廳主任汪德昭,遼沈戰役期間也都沒有資料能夠證實他們曾經與***暗通款曲。因為***在***內的秘密黨員多為單線聯系,或為長期潛伏的目的相當時間內不發生聯系,這都造成一些在***內的***黨員并未直接在1948~1949年的兩黨戰略決戰中發揮作用。當然,這時在***內向***傳送情報者為數不少,但他們大多都是由***各地組織策動或牽線,如汪維恒、張權、史永等等,所在部門和職務不特別重要,故其情報的價值也較為有限。
關于***情報工作之神奇,明顯地被一些紀實文學之類的讀物和海外的***人所夸大了。如黃仁柯在《沙孟海兄弟風雨錄》(上海文藝出版社,2005年6月)一書中稱汪維恒是潛伏在軍政部部長陳誠身邊的軍需署長,1948年5~6月到河北、東北視察后即將河北、東北獨立團以上的部隊番號、長官姓名、兵員實力、駐地部署等絕密情報交給了***,使***預先了解到東北***軍的情況一說,就有所不實。實際上汪早在1924年就加入***,后雖擔任過西北五省軍需局少將局長,但在遼沈戰役前就離開軍界,就任上海財政局長等職。且即使汪有所謂向***提供河北、東北團以上部隊番號等情報之事,在當時也絲毫不是什么有價值的情報,因為長春、沈陽被圍后***守軍的情況***方面早就一清二楚。至于書中所說張權傳送情報一事同樣有傳奇色彩。迄今為止,就連張權此時的身份為何亦是眾說紛紜。有說他是聯勤總部視察員,有說他是太湖警備區警備司令和總后勤部中將視察員,有說他是國防部中將部員閑職,也有說他是黃河以西警備副司令的。至于張竊取情報一事,有說他在淮海戰役進行中竊取了參謀本部作戰地圖,有說他是在***渡江前調查了***軍江陰要塞江防情況繪制成圖交給***地下黨,有說他兩者都做了。而實際上,國民***這時既沒有參謀本部,也沒有總后勤部。究竟事實如何,尚須研究。
關于***情報工作之神奇,明顯地被一些紀實文學之類的讀物和海外的***人所夸大了。***軍事上戰勝***的一個重要法寶,嚴格說來并不是情報工作做得如何出神入化,而是它的策反工作非常到家。
相反,在***軍隊內的***黨組織,這時在情報傳遞方面反而具有較突出的作用。如***第一一師中的***黨組織,就一直在秘密將該師所獲得的各項重大作戰行動情報,傳送給***軍方。湯恩伯部作戰科長劉泉溪經策反,則向***提供了湯部的軍事情報。***首都警衛師師長、駐浦口的第九十六軍軍長等,也都先后為***提供了包括江陰要塞、滬杭沿線***軍事部署圖等。當然,在整個內戰期間,還是有兩個極具價值的情報人員需要提到,這就是熊向暉和郭汝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