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
8.7曾子曰:“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遠。仁以為己任,不亦重乎?死而后已,不亦遠乎?”
【譯文】
曾子說:“士不可以不弘大剛強而有毅力,因為他責任重大,道路遙遠。把推行仁作為自己的責任,難道還不重大嗎?奮斗終身,死而后已,難道路程還不遙遠嗎?”
曾子也對士提出了要求——弘毅。士為什么必須“弘毅”呢?因為他“任重道遠”。曾子一下子為我們創造了“弘毅”和“任重道遠”兩個高大上的詞匯,本章自古以來就是文人學士的必背篇目。現在的出眾語文教材也毫無懸念地選編了本章內容。
弘毅朱熹《集注》:“弘,寬廣也。毅,強忍也。非弘不能勝其重,非毅無以致其遠。”朱子把這兩個字分拆開來,用“弘”來對應“重”,不弘大就承擔不了這個重的責任。用“毅”來對應“遠”,沒有堅強的毅力就不可能堅持走那么遠。朱子又引用了程子的話:“弘而不毅,則無規矩而難立;毅而不弘,則隘陋而無以居之。”“弘大剛毅,然后能勝重任而遠到。”程子的解釋跟朱子的角度完全不同。程子說,弘毅這兩種修養是不可拆分的,“弘而不毅”之人沒有規矩,難以立世。“毅而不弘”之人狹隘簡陋無以定心。也就是說無論是缺少了“弘”和“毅”的任何一個元素,都不可能承擔“任重道遠”的職責。
“弘毅”現在已經成了一個組合詞。意思是說寬宏堅毅;剛強,勇毅。我們發現一大堆高校在校訓中用到了這個詞。其中比較知名的有:武漢大學校訓:自強、弘毅、求是、拓新;南京郵電大學校訓:厚德、弘毅、求是、篤行;長安大學校訓:弘毅、明德、篤學、創新;濟南大學校訓:弘毅、博學、求真、至善;天津商業大學校訓:篤學、弘毅、明德、濟世;河南財經政法大學校訓:博洽、通達、弘毅、致遠。中學用“弘毅”做校訓的那就更多了。中國大中學校的校訓就是個笑話,不但學生從不把校訓當回事,老師和校領導也很少有人會記得校訓,更別說身體力行了。人們喜歡“弘毅”這個詞,并不是因為喜歡他所包含的意思,可能只是因為這個詞的出身高端大氣,又是對“士”的要求,還連接著“任重道遠”吧。
這就是中國傳統文化正在慢慢走向消亡的原因之一。也可以說這種現象也正是中國傳統文化糟粕性的延續。“說一套,做一套”,“臺上一套,臺下一套”,“人前一套,人后一套”,“文件一套,執行一套”等等“雙套標準”已經成為人們的“正常思維”,并被尊崇為具有智慧的所謂領導能力和高情商的體現。如果你堅持“言行一致”,可能就是寸步難行,并被批評為不懂得變通,一個被定義為“不懂得變通”的人在“單位”里是沒有前途的。
任重道遠本章孟子還為我們創造了“任重道遠”這個高大上的詞匯。使命重大,路途遙遠。一聽就是上檔次的詞語,一聽就讓人心生歡喜。曾子自己解釋了“任重道遠”:士自覺地以推行仁為自己的責任,這個責任難道還不夠重大嗎?要一生都為之奮斗,至死不渝,難道還不夠遙遠嗎?朱熹解釋說:“仁者,人心之全德,而必欲以身體而力行之,可謂重矣。一息尚存,此志不容少懈,可謂遠矣。”朱子也就是用自己的理解解釋了一下曾子的話。推行仁德必須身體力行,所以說責任重大。推行仁德不容有一刻的懈怠,所以說目標很遙遠。
曾子的話包含了三層含義。首先,士必須以推行仁為己任。不推行仁德就算不上是個士。曾子對士的要求并不只是個人自身仁德的修養,如果旨在個人修養層面的話,難以支撐起“任重道遠”這個詞。必須是推行仁,傳播仁,以全社會達到仁為目標。第二,實現仁這個目標任重而道遠。曾子清楚地知道,仁這個目標太重、太高、太遠,不是那么好實現的。后世幾千年的發展也證明了這一點。別說實現仁這個目標的社會從來沒有出現過,就是能稱得上“仁”的人也找不到幾個,嚴格按照孔子的標準來說,也可以說沒有。我們前面說過,“仁人”只在遠古時期存在過,大概都是儒家及其前世編纂的故事而已。比如堯舜禹湯,文武周公等等。所以我們說不要只關心是否成仁這個結果,修行的重點應該是“近仁”。這跟佛道的修行也是一致的。第三,士必須具備“弘毅”的修養。因為士承擔著這么重大的責任,且要艱行一輩子,非“弘毅”不可承擔和堅持。
道客村曰:
仁為己任千鈞重,死而后已終身從;
弘毅方成真志士,任重道遠泰山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