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下故事,出自唐代馬總(一說是李隱)志怪筆記小說《大唐奇事》,翻譯時稍有改動。文中插圖,來源網絡,如有侵權,煩請告知刪除。
魯地有一人,叫廉廣。他本是個采藥人,常年靠去山中采藥賣錢,養(yǎng)活自己和家人。日子過得還可以吧,比上不足比下有余,雖然爬山采藥很辛苦,甚至還有些危險,但是廉廣也很知足。
有一回,廉廣依舊背著籃子,爬到泰山上去采藥。結果,剛爬到山上,原本晴朗的天空忽然烏云出現,很快刮起大風,下了大雨。為了避雨,廉廣躲在了一棵大樹下面。
本以為這場雨會很快結束,沒想到一下就沒停,直到半夜時候,雨才停了,天空放晴,星月也出來了。
廉廣看到雨停了,就出去了,想找路回去。走著走著,廉廣碰到一個人,看起來像是個隱士。隱士問廉廣:現在是半夜,你怎么在這里呢?說著,隱士邀請廉廣,到林下一起坐著說話。
聊了一會兒日常的話,隱士忽然說:我會畫畫,也許能幫助你,你要嗎?廉廣點頭答應了。隱士又說:我給你一支筆,你要好好藏起來。以后,哪怕你隨手畫的東西,也會通靈,切記切記。
隱士說完,從懷里掏出一支五彩顏色的筆,然后交給了廉廣,廉廣把筆收起來后,拜謝了隱士,起來后,隱士已經不見了。廉廣覺得可能遇到神仙了,又往空中拜了拜。
天亮以后,廉廣回到了家中。他偷偷畫了幾樣東西,要試一試神仙給他的筆,效果怎么樣。
說來也奇怪,廉廣以前不會畫畫,現在好像什么都能畫,而且惟妙惟肖。
開始,廉廣在地上畫了一條魚,結果這條魚馬上活了起來。接著,廉廣又在地上畫了一只母雞,這只母雞也活了過來,還下了個蛋。廉廣又在空中畫了個鳥兒,鳥兒剛畫成,直接飛走了。
廉廣這才發(fā)現,神仙給他的筆的確很好用啊。這下,他更加高興了,沒有告訴任何人,也不敢輕易畫東西了。
不過,紙包不住火,這事兒還是傳出去了,因為左鄰右舍的人都曾看到。但是大家都只是聽說,沒有親眼看過廉廣畫畫,更沒看到他畫的東西有多神奇。
后來,廉廣因為有事,到了中都縣,中都縣的李縣令喜歡畫畫,他也聽說過廉廣會畫畫,而且畫出來的東西能通靈。于是,李縣令請廉廣吃飯喝酒,喝到一半,李縣令淡定地問廉廣畫畫的事。
廉廣一開始不說話,不承認但是也不否認。后面李縣令一直求他,就差給他跪下來了,廉廣實在沒辦法了,只好點頭答應,說可以展示,只是要保密。李縣令大喜,連連給廉廣端酒。
古人等級觀念很重,尊卑有序,廉廣只是普通人,縣令請他吃飯,又給他端酒,已經很給他面子了。
于是,廉廣起來,在墻上畫了一百多個鬼兵,***起來,個個慷慨激昂,似乎要去殺敵。不過,這些鬼兵沒有當時就通靈,依舊站在墻上。
縣尉叫趙知之,他正好來找縣令辦事,結果看到了這一幕。縣尉也知道廉廣畫畫的事,于是他也請廉廣吃飯,并要求廉廣給他展示一下。廉廣拒絕幾次都不行,再拒絕恐怕就要出事了,他只好在趙知之家的墻壁上,也畫了一百多個鬼兵,看起來也像要打仗一樣。
當天晚上,兩處墻壁上的鬼兵真的活了過來,在天上打仗,打得熱火朝天。由于都是鬼兵,不會像人一樣受傷、戰(zhàn)死,所以打了半天也沒個輸贏。天亮以后,鬼兵又各自回到墻壁上,恢復原狀,仿佛從來沒下來過一樣。
李縣令和趙縣尉看到后,嚇得不輕,白天立馬就毀了墻壁,鬼兵也因此不見了。
廉廣擔心李縣令和趙縣尉貪圖畫筆,迫害自己,連忙逃到了下邳。下邳縣的縣令,也知道廉廣畫畫的事,他也請廉廣畫畫。
廉廣真的怕了,差點哭出聲,說:我曾經偶遇一位神仙,他教我怎么作畫,可是我從不敢輕易下筆,因為每次畫了東西,這些東西都會活過來,甚至成為妖精。所以,希望大人放過我吧,我不想再畫了。
縣令根本不聽,說:你之前畫的是鬼兵,鬼兵也屬于兵,是兵自然會戰(zhàn)斗。如果你畫別的東西,肯定不會活過來,也不會成為妖精。
廉廣推脫不了,只得在縣令的墻上畫了一條龍。最后一筆才畫完,龍立馬活了,不僅出現了云霧,而且還刮起了風,甚至帶著細雨,這是龍飛天的節(jié)奏。果然,神龍乘著云霧,飛到了天上。
所幸當時是晚上,龍從縣令家中飛到天上,沒人看到,但是自從龍飛走后,下邳就不斷下雨,好幾天了雨還沒停。
廉廣嘆氣,而此時,下邳縣的縣令忽然變了嘴臉,他生氣了。他看到當地已經出現洪水,不少百姓人家的房子都被沖壞了,倒塌了,懷疑廉廣有妖術,就把廉廣給抓起來了,然后嚴刑拷打。
廉廣一直說,自己不會妖術,但是,天上還是在不斷下雨,縣令更加憤怒,讓人看著廉廣,絕對不能讓廉廣跑了。
沒有辦法,廉廣只好在獄中哭泣,祈禱那位神仙顯靈,救救自己。
當天晚上,廉廣做夢,夢到了一個神仙,神仙說:你應該畫一只大鵬鳥,然后命令大鵬鳥帶著自己,這樣你就可以騎著大鵬鳥飛走,并因此躲過一劫。
醒來后,廉廣覺得神仙的話有道理。等到快天亮的時候,他偷偷畫了一只大鵬鳥,他呵斥了一聲,大鵬果然展翅。廉廣大喜,騎在大鵬鳥后背上,大鵬沖破監(jiān)獄,飛到天上,很快來到了泰山下面。
前面不遠處,站著一人,廉廣認出來了,正是當初送他五彩筆的老神仙。廉廣走到神仙跟前,哭訴了自己的遭遇。
神仙說:你把秘密暴露了,讓世人知道了,所以才有這樣的劫難。我給你那支神筆,本來是希望你用來致富的,你畫金子也可以,畫銀子也可以,可你就是不畫啊,非要畫動物,你想想那些動物,一旦通靈,可不就成了妖怪嗎?你沒有這個富貴的命,把筆還給我吧。
說完,老神仙向廉廣懷里一抓,五彩筆到手,然后老神仙就不見了。從那以后,廉廣又不會畫畫了,回到了以前的狀態(tài),仿佛從沒畫過畫一樣。
至于他之前畫的東西,包括在下邳城畫的龍,紛紛變成了泥土。